清淡的茶香被清风吹散在空气中，掩盖住了那浓郁的血腥气，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玛门的话慕止听的很真切，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她想不通玛门会让她来做什么事，若是贸然答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能否先听一下国师的要求？”慕止轻声道。

玛门知道慕止对于这个条件很心动，可玛门却没有直接说他的要求，在两人的桌下玛门拿出来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面盛满了不知名的液体，而那些液体中央还有飘渺的白烟，若不是慕止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在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玩意。

“这是什么？”慕止朝前凑了凑，想将里面看的更仔细一点，难道这就是现代电视剧演的老巫婆用来占卜的水晶球？

这也太扯淡了吧？还真有这个玩意，要知道慕止从来不信鬼神。

玛门将水晶球拖在手掌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水晶球，里面的白色烟雾蓦然聚拢，就像有生命一般。

慕止差点就长大了嘴巴，她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水晶球里面的变化。

“你可以摸一下。”玛门轻声道。

慕止也极其好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贴上了水晶球表层，可当她的手指刚碰到水晶球，里面的白色烟雾猛然炸开，变成红色。

慕止吓得猛然收回了手，这下连玛门都惊住了，两人面面相觑，玛门看慕止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慕止本来就被吓了一跳，这会见玛门凝重的表情，更是心里没谱，难道这跳大神的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不会这么神吧。

“那个，国师，你别这么看我，瘆得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慕止讪讪的干笑道。

玛门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时间就好像在他的节奏中暂停了一般，他的眼睛垂下又抬起，声音不卑不亢道：“啊，补充一下，我方才说的条件，可不止一件，是三件。”

慕止的眼睛眯了眯，这玛门比自己思维还跳跃，刚才问他什么条件，他不说，整出来什么水晶球。

麻痹现在问他水晶球的事，他又回到了上一个话题，简直让人抓狂，慕止瞬间不悦道：“一件都不一定能达到国师的标准，三件是不是有点漫天开价？再者说了，你手上那玩意到底怎么了？”

玛门将水晶球又放回了桌下，淡淡道：“被慕姑娘杀了。”

慕止这叫一个冤枉，哭笑不得道：“我有这能耐？把一个球都能杀死。”

玛门困惑在心中的东西得到了解释，虽然失去了水晶球，但是他还可以在做一个：“别人不行，但你一定可以。”

“国师不必跟我绕圈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直接挑明来说吧，国师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条件？”

玛门也乐得如此，笑道：“很简单，第一，你现在不能嫁给墨王，要帮我去离国将镇魂玉拿回来，并且墨王想让我降服，必须给我敬茶尊为师，第二，就算墨王收复了天下也不能让我浅潭涉世，更不能侵犯，第三，你必须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止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这三个条件很明显是他在看了水晶球的变化之后，临时组合的，至少最后一个一定是。

“什么叫让我告诉你我是谁，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玛门一点不打含糊眼，他身子前探朝慕止靠近了几分，妖孽一般的容颜上带着不知名的魅惑，声音清脆而悦耳：“我为什么这么说，慕姑娘当真不懂？”

慕止不知道玛门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他这样笃定的语气，竟然让自己有点恐惧，原本已经消失的恐惧，再次席卷上来。

“按常理来说，你提出来的三个要求，我兴许一个也做不到，第一，圣旨以下，我和墨王婚期将至，第二离国我现在去必定有去无回我更不知道你说的镇魂玉是什么，第三，天下统一单单空出来浅潭着实可笑，再者，墨王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要给你敬茶卑躬屈膝简直天方夜谭。”慕止大气也不喘一口的说。

玛门听完笑意更深了，他点点头：“慕姑娘说的极是啊，可我也是为你好，既然姑娘觉得不妥，那我们便不谈了。”

慕止气的这叫一个牙痒痒，提出这样的要求还说为自己好：“我倒想问问国师，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你啊。”玛门笑的一脸邪魅。

慕止最讨厌说话说一半，模凌两可的人，她看了玛门一眼冷声道：“多谢国师赏茶，我先走了。”

玛门也不留慕止，点点头道：“好。”

慕止二话不说，起身就准备走，可当她刚迈动脚步的时候，就听到玛门幽幽的说：“魂不归身，这幅身子用着可还算习惯？”

慕止的脚上瞬间就长出了无数个钉子，她浑身一凉，第一次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他说什么？！

玛门见慕止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侧过头笑的满眼桃花：“不知道这句，姑娘可听懂了？嗯？”

慕止身上有无数个秘密，但没有一个秘密比这个还致命，她的魂魄不属于这个身子，虽然慕止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可现在居然有个人能看出来。

他就好像透过了她的肉身看到了她的灵魂一般。

慕止兀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玛门道：“国师有话直说。”

玛门也稍稍抬高了下巴，看着慕止道：“简单点来说，墨王想少走弯路，很需要我这毋庸置疑，而你慕止现在是否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慕止一头雾水，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以前有一段时间身体出现了魂轻的状况，那也是扇流韵所说，但被扇流韵调息之后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是个正常人，你如何在第一时间就嗅到这么远散发出来的血腥气，你现在感觉越来越灵敏，在你看来理所应当？”

玛门不说，慕止还没有感觉，她以为她超人的感官是在特训中练出来的，但被玛门这么一说，自己的感官似乎确实有点超强。

“你的意思是？”慕止站的有点累了，虽然想离开，但无疑玛门的话又吸引了她。

弯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她一屁股就做回了原位。

玛门依旧语气清淡道：“你的魂想脱离这副肉身。”

轰隆，明明是艳阳台，慕止瞬间就觉得头顶积云万千，电闪雷鸣，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渐渐冰冷，眉头紧紧蹙起。

“我不信。”慕止低声道，“你这些凭空捏造，你如何知道我魂不归身，你如何笃定我现在的状态很差，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玛门知道现在让慕止妥协还不到时候，索性耸耸肩：“时候不早了，慕姑娘还是先请回吧。”

哎呦我草，这是在下逐客令啊，不管怎么样这个跳大神的都看上去不可信，一定是刚才那个水晶球里面的变化，让他产生了质疑。

慕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自己消化一下自己内心的东西，起身道：“如此，便抱歉了。”

慕止的脚步很快，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在这里多待一秒似乎就会遇到不寻常的的东西，这个世界太过于错综复杂，就像人类无法解释外星人一样，慕止也解释不了玛门。

慕止越想心口越凉，如果玛门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的灵魂真的会有一天脱离肉体吗？脱离了肉体会怎么样？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是灰飞烟灭，不，已经回不到原来。

原来的她早就死了，甚至连尸体都变成了一堆白骨吧。

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周身的景致一晃即逝，慕止只顾着低着头朝前走，却冷不防的被人抓住了胳膊。

原本就处于紧张中的慕止，再被人抓住胳膊的同时，蓦然惊呼一声：“啊。”

再看到眼前的人时，一直悬着的心蓦然安稳下来。

沈沾墨找了慕止半天才知道她来了这里，却不是慕止从庭院出来之后根本没注意在门边的自己，笔直笔直的就走了过去。

本以为慕止是故意的，但是她一直低着头沉思的模样，让沈沾墨觉得奇怪才拉住了她，却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慕止，会突然这么大反应，就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兽。

沈沾墨俯下身，将慕止还在颤抖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慕止不知道现在该如何跟沈沾墨说，难道要把玛门的话讲给沈沾墨说？她现在脑子中一片混乱，可无疑玛门的话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她现在魂魄正在一点一点的突破肉体，在排斥肉体，在挣扎着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呢。

“慕慕。”沈沾墨的俊脸又低了一点，他伸手捧住慕止的脸，小心翼翼的唤道。

慕止抬眼看到沈沾墨那张天赐精容，和那双让她牵魂绕梦的瞳仁时，眼眶蓦然红了一圈，她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沈沾墨唇角刚动，还没发出声音，慕止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用力的环住他的腰，将头顶在他胸口小声道：“沈沾墨，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沈沾墨脸色一青，冷声道。

慕止又将沈沾墨抱紧了一点道：“不，我是说如果，迫不得已。”

“我会去找你。”

“多远多久都会找吗？”

“会。”

“会一直找下去吗？”

“会。”

“就算你知道你再也找不到了，也会找吗？”

“会。”

慕止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渗出，她紧紧的咬着唇角，屏住了呼吸。

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她想说，那如果，我真的死了呢，连灵魂都不复存在的时候呢？

你，还会像这三年一样，找我吗？就算知道我已经死了，还是会不停的找我吗？

可是，我不想死沈沾墨，我第一次这么怕死，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