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从翌晨宫昂首挺胸的的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来，一路被指指点点，还未走回藏书阁就已经被发现她消失的侍卫团团的围了起来。

并不温暖的刺眼阳光倾泻而下，慕止一身淡粉色宫女锦衣长裙紧贴腰身。

匆忙之间梳理的发髻有些许碎发飘在耳际，她红肿微胀的娇容看不出原来的精细，只有那双眼睛漆黑的像无尽深渊。

但即便如此，认识她的人还是一眼可以分辨出来。

“慕大人这是何意？”打头的侍卫不卑不亢的走到慕止面前低声道，一身黑色锦衣严谨威风。

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子，明明被选上是件高兴的事，现在所有的小主哪个不是着急忙慌的梳妆打扮，偏偏慕止大清早的玩失踪，还失踪到二皇子宫。

慕止启唇一笑：“本官何意还需要向你解释？”

话落不急不稳的朝前走，打头侍卫咬了咬牙却不敢发火，这可是被太子钦点的人若真是被纳了妃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让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大人，你这是一大早是闹得哪出啊，可是吓死奴婢了。”巧语急匆匆的从前方迈着小碎步跑来，一脸的惊慌里笑意甚浓。

若说慕止以前还有演戏容忍的耐心，那么现在完全荡然无存。

她一把甩开虚情假意的拥上来想要扶着她的巧语，眼神一冷：“滚开。”

所有人被震得一惊，连巧语都半天反应不过来。

慕止这是疯了？以前即便在如何，在旁人面前她还是懂得演一出好戏，但现在，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她这一大清早就跑来翌晨宫是干什么？而现在的表现是什么意思，带着好奇巧语沉着眼睛又跟在了慕止身后。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皇宫都传出了慕止的闲言碎语，被太子看上的女人，一夜染上怪疾面容惊恐，选妃的早晨穿着宫女的服饰从了翌晨宫私会了二殿下的隐士妖九。

什么样的话都有，怎么难听怎么传。一传十十传百，再传到慕止这里时，早已污秽不堪。

秦诗落和巧言也听闻，匆匆赶到藏书阁的时候。

慕止刚梳妆完毕，她脸上本就是药物所致，只不过解药的分量不重所以迟迟不见好。回来又服了药，现在看上去好了不少但依旧没有了当初的倾世容颜。

慕止面对着铜镜而坐，长发披肩，头上的玉簪煞是好看。小蝶将最后的手帕递给慕止，弯腰低语：“大人，已经好了，诗落和巧言姐姐来了，大人要见吗？”

慕止从头至尾一直垂着眼，听到这句话才微微抬起了眼角：“让她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秦诗落和巧言踏进屋，虽然今早早有耳闻慕止的事，但如今见了她原本绝世容颜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心里一惊。

慕止此刻正一副慵懒的样子靠着身后的木桌，一只手枕在身后的桌沿上，一只手玩着手上的薄纱手帕，见她们进来扬了扬唇角：“坐吧，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正要让人去寻你们。”

秦诗落和巧言听到慕止的话都身子一僵，不知为何，慕止今日虽然容貌变了些却不足以让她们惊奇，但好像连人都蓦然变了一般。

她现在的姿态，神色，包括语气都处处透露戾气，仿佛原来那个忍辱负重，低声下气，温和温柔的慕止是她们的幻觉一般。

安安静静的坐下。

慕止把手上的手帕在指尖绕了绕：“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早上宫里传的我也多多少少听了。所谓人无杀虎心，虎有伤人意，一点不假。”

抬起眼角看向巧言，巧言再看向慕止眼神时心里一震，她这个眼神她从未看过，好像可以将人看穿一般，莫非她知道了什么，尽量极力掩饰却还是略带躲避。

“当然，巧言，这句话也适合你。”慕止嗤笑道。

“大人的意思，奴婢不明白。”巧言微微侧过眼，语气有点飘忽。

秦诗落傻傻的看着两人，手心里渗出了汗，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气氛诡异的厉害。

“明不明白，那都是心底的事，不必言说。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和巧语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的也算是天作之合，至于你背着我干的那些事就算我现在才想明白有点晚。但是，明白了也算是件好事你说对不对？”慕止把手帕握紧在手里，起身走到巧言面前。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巧言踉踉跄跄的撞在慕止肩侧，但一声不吭。

“啊。”秦诗落吓得惊呼一声，又迅速的捂住了嘴，瞪大双眼看着两人。

“不过，我不过怪你。倘若我这次死了，秦诗落就交给你了算是弥补你心里的内疚，不谢。”慕止轻轻的贴在她耳际说，话落松开手任由巧言依旧屏着呼吸不敢喘息。

慕止的话让她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脚一寸一寸的冰凉。

直到慕止弯起眉眼，对她温柔道：“你先回去吧。”巧言才如梦初醒一般，脚步不稳的走出厢房。

门关上的一瞬间，秦诗落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就像一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她明明觉得自己离慕止这样近，却又那么遥不可及，她的世界她一点都不懂。

慕止走到秦诗落面前，弯下腰身蹲在她腿前，轻轻的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

“诗落，如果我骗你了你可怨我？”慕止柔声道。

秦诗落红着眼睛摇头，她伸手握住慕止放在自己腿上的冰凉的手。

“那如果我说，我连对你的好都仅仅是因为你像极了我一个故人，你可，怨我？”慕止说完苦涩一笑。

“慕慕。”秦诗落话刚说完就落下两行泪。

“你看，你连哭的样子都像极了她。可惜，你终究不是她，也绝不能成为她，我到她死都没能护她安好。”慕止说这话的时候只看着秦诗落的双眸，任由她的泪低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却不想将其擦拭。

“我不怨你是否骗我，也不怪你你是因为什么才对我好。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嗯？慕慕，别赶我走好不好？”秦诗落哽咽着，她的泪让眼前的慕止模糊起来。

“慕慕，你疼吗？”秦诗落抽出手指尖在慕止红肿的娇容上轻轻磨砂。

慕止伸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答应我，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这深宫不是你该待得地方，去找一个平凡的人相夫教子，去做尽平凡的事，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以你的智谋善心无法在这里安稳的待下去。”

秦诗落握着慕止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睁大眼睛望着慕止，声音也紧跟着颤抖起来：“慕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午时一到你就要参加选妃，你一定可以选上的，到时候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不用处处受人牵制，不用看人脸色，一切都好了。太子殿下如此对你，不管你的脸现在是不是好的，他也会派御医帮你医治，慕慕，马上我们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慕止一边听秦诗落的话，一边深深的弯起眉眼低低的笑出了声音：“对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午时选妃一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大人，我们该移驾太子殿了。”门外巧语的声音阴冷冷的渗进来。

慕止伸手摸了摸秦诗落的头，起身对她撇过头笑着道：“诗落，不管我以后做了什么事，请你，求你，一定不要恨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求，别恨我。”

秦诗落呆愣愣的望着慕止离开的身影，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有一刻是这样的恨自己愚笨，恨极了自己愚笨。

慕止盛装从藏书阁踏出去，她特意选了一声纯净的白色锦衣长裙，精细的莲花刺绣在裙角绽开，腰上碎白花锦带将细腰凸显的更为极致，脸上的薄纱随风扬起，漆黑的瞳仁趁的整个人不然世俗，宛若天仙降世。

沉稳撩人的步子途径之处，引得众人驻足。

慕止从未见过选妃仪式，她随众人来到太子殿时，庞大的阵势让她心里冷笑。

里三层外三层忙碌着的宫女太监都像屁股着了火，将太子殿重重围起的侍卫像是生怕慕止跑了一般。

所有的候选人都被集中在一个奢华的厢房里，慕止被巧语等人送进去的时候，只抬眼扫了一眼。

果然都是上等货色，啧啧，这妆容，这身材，这容颜。比皇上选妃都齐全。

见慕止进来，有意无意搭讪的各位权贵家小姐都把眼神落在这个用白纱遮面的女子身上。虽没有看见慕止真容，但却让她们危机感增强，但看慕止气质就能猜到这就是让太子魂牵梦绕的五品女官，慕止。

“呦，这怎的还遮面呢？瞧这矫情劲。”说话是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二十出头的女子，长了一副好样貌，声音却让人厌恶。

“惜玉姐姐说笑了，我猜她便是与隐士勾搭容颜尽毁的慕止吧？”

“都毁了容颜还敢来，也不怕惊了太子殿下。”

“要我说啊，这是有意为之，博得殿下同情欲擒故纵呢，心思还当真缜密。”

“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把你的面纱去了也是可以的。”惜玉超前一步，说话间一把扯下慕止的面纱被吓得哎呦一声，朝后退了数步被身后的女子扶住。

“哎呀，太吓人了。快快快，遮上遮上。”惜玉捂着嘴，娇柔的啧啧有声。

以不变应万变，慕止把惜玉扔过来的手帕接在手里，垂着眉眼戴上，脚步一转来到窗口不言不语。

“莫非是个哑巴，好生无趣。”惜玉见怎么招惹慕止，她都不理视也失了兴致。

“惜玉姐姐，早闻您父亲全将军为易国立下战绩赫赫，厉害极了。”

“家父的事情不足挂齿，妹妹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世家才让人羡慕。”

“呵呵，姐姐谬赞了。不过，妹妹也想不通有些人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官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法子迷了殿下呢，呵呵。”

比家室，比相貌，比才华，比一切能比的，嘴里说着奉承，心里骂成猪狗。

慕止的嘴角在面纱下扬了扬，一抹嘲笑，呵呵？呵你一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