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走到柳皇贵妃的身边，轻声道：“娘娘，谦王爷到了。”

柳皇贵妃对自己的儿子宠爱到了一个境界，可是受限于她自己的文化水平，她完全就没有办法给他做出什么指导，而宇文谦表面上看起来也好像完全颠覆了柳皇贵妃的一番期待。

包括上一次虎符的事情，柳皇贵妃还非常介意这件事情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去参与。

柳皇贵妃露出十分真诚的笑容，她用袖子掩着嘴唇，笑着道：“难不成也是给本宫送豆泥骨朵的？”

就在此时，宇文谦果然就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母妃，”宇文谦先是对自己的母亲笑了笑，随后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坐在上座的程妃，他礼貌道：“儿臣见过程妃娘娘。”

程妃向他微微一点头，其实宇文谦根本就不需要去想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贵妃的程妃为什么会比自己贵为皇贵妃的母亲坐的位置更高，因为按照他所了解的他母妃对待其他妃嫔的态度，现在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平常。

“带了什么来？”柳皇贵妃看着宇文谦，问。

宇文谦柔和一笑：“今日下元，自然是下元佳品。”

柳皇贵妃闻言，果然就笑了起来：“哎，你父皇早晨送，程妃姐姐和你啊，就赶着同一个时间一起送来，到头来，本宫倒成了一个没心没肺不晓得去慰问你们的人了。”

程妃娘娘应付一般轻笑一声，道：“皇贵妃错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个样子，谁送谁最后还不还要吃进肚子里吗？”

宇文谦却笑着说：“母妃既然已经吃过了，按儿臣的这一份就等等再吃吧。”

柳皇贵妃偏偏要做出一副自己的儿子很孝顺的样子，道：“现在尝尝吧，而且你带了东西来，怎么能不让程妃娘娘尝一尝呢？”

宇文谦的笑脸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谦逊温和，他笑着将餐盒亲手打开，慢慢递到程妃的面前，程妃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都要亲手接过来。

他们现在还没有撕破脸面，“礼尚往来”四个字在她们这里尚且适用。

程妃浅浅的尝了一口，道：“确实不错，是谦王爷府上的厨子做的？”

宇文谦轻笑道：“回程妃娘娘的话，这是儿臣亲手做的。”

程妃这会的确是惊讶了：“你亲手做的？也难得你有这份心了。”

柳皇贵妃闻言却还是谦虚道：“什么呀，正经的事情他一件也不做，专挑这些原本不用经过他手也有人会去做的事情。”

宇文谦不怒反笑，而柳皇贵妃则乘机借着这个理由将话题移到了程妃的儿子——宇文昊身上：“哪像姐姐的儿子，明明比妹妹的谦儿年纪更小，现在却已经立了王妃，还在户部担职。”

“人各有志嘛，”程妃敷衍的笑道：“既然皇贵妃你说到这件事情，本宫倒是想起来，谦儿到现在还没有想要立妃的意思吗？”

程妃其实这一次是要过来给宇文谦介绍婚事的，而且刚好还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挑出另外一个话题，但是谁知道，宇文谦还没有主动回答这个问题，柳皇贵妃便道：“姐姐，难不成你的儿子马上要立侧妃了，你不担心他了便来帮着妹妹担心谦儿？”

程妃挑眉愣了愣，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按照她原来预计的轨迹发展，但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柳皇贵妃的姿色确实上乘，一张嘴也的确能说善变，可是她对事情的认识终究还是没有程妃这样和名门闺秀朝夕相处过的婢女深刻，换句话说，她的教养和知识水平都远远在程妃之下，要论套路深浅，程妃还是比她更胜一筹。

“什么？昊儿要立侧妃了？”程妃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连宇文谦都已经嗅出了此刻的空气变化了，柳皇贵妃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她的目光短浅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姐姐你还不知道吗？啊，也是，皇上也只是随口一说的，谦儿，你父皇在朝堂上通知过群臣了没有？”

宇文谦配合的回答：“此事儿臣也没有听说，父皇更是没有在朝堂上公然说明过。”

柳皇贵妃的脸色有三分不自然和七分的小得意：“哎，这种大事嘛，还是不要那么草率的决定了，程妃姐姐，妹妹听皇上说，好像皇上是要昊儿娶那个什么候的女儿。”

宁安侯在柳皇贵妃进宫之前就早已经没落，而柳皇贵妃在得到皇帝青睐之后更是每天每夜的钻研怎么留住皇帝的心思，简直到达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万岁爷”的地步。

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宁安侯的底细，而等她因为皇帝日渐加多的宠爱瞬间变身贵妃、皇贵妃之后，她过上了从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生活，此时更是懒得去管皇帝在朝廷上做什么，她唯一想管的就是使劲手段让皇帝看重自己的儿子，最后将皇位传给她，那自己将来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再去恭维任何人了。

“那个候？”程妃问。

宇文谦道：“不会是宁安侯吧？”

柳皇贵妃立刻像是被宇文谦点醒了一般：“不错，不错，就是宁安侯，听说明阳公主还来给皇上求了情，让皇上将宁安侯的女儿赐给昊儿啊。”

柳皇贵妃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个明阳公主，以及已经带着虎符逃走了的宇文胤的私下交流，她还以为这些事情和她们这些深宫之中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联，所以现在她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可是同样作为听众的程妃却神色一凌：“宁安侯？那个近日被皇帝严查的宁安侯？”

这个问题显然是在问宇文谦，宇文谦只能回答：“应该是。”

程妃：“他都要被查了，全家都应当流放，皇上怎么还有这打算，皇贵妃，这件事情是皇上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柳皇贵妃自然不会记得皇帝是在什么时候和她说的，因为她在听见的时候早已经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