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追到岔路口的亭子处，远远就看见南疆帝被谭止几人押着。

“陛下，娘娘他们来了。”

谭止刀架在南疆帝的肩上，侧脸身看了一眼亭子里坐着的沈北辰。

沈北辰阴郁着一张脸，挫摸着横在石桌上的长枪。

他不明白洛弯弯为何还要帮助段景霄。

就算她不知道那夺走孩子的暗器就是她亲手送给南疆，段景霄已经是摆在明面上利用她，她何故一直要帮助他。

“沈北辰，若想让她安然，放了我父亲，放我们离开，我保证绝我们会消失，再不出现。”

段景霄一只手拉住缰绳，一只手掐着洛弯弯的脖子。

“你和他只能走一个。”沈北辰缓缓起身，嘴角抽动几下，那是他在阴暗中的小太阳，是他在漆黑夜里的明亮月光，他怎么能忍得了有人这般肆意伤害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段景霄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甘心，坚持与沈北辰谈判。

前前后后将他们父子逃生的路围的死死的。

段景霄环顾四下，不免开始心慌。

“九殿下，你同他说，他会听你的话。”段景霄商谈不下，低声哀求洛弯弯帮忙。

“只能放你一个人走，他必须留下，你无心复辟，不代表他不会。”

“沈北辰为了不给我的安危留后患，屠尽有可能会危及我性命的人，我不能一直自私地给他留下后患。”

僵持之下，洛弯弯意识到一件事，许多危险都是因为她的一时圣母心造成的。

若是长久这样，沈北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处理因她留下的祸患。

“时间不等人，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赌上自己的性命不成？值吗？”

“他是我爹！”段景霄咬着后槽牙，他的内心已经动摇。

从他出现到目前为止，南疆帝未曾正面看过他一眼。

不知是因愧疚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还是真的没把他的生死看在眼里。

瞧着沈北辰手持长枪，已经没什么耐心，她忙伸手制止。

“沈北辰，再容他考虑考虑，马上就好。”

洛弯弯侧脸焦急地催促道：“段景霄！”

“父亲！”段景霄扬声喊出口。

南疆帝不吭声，甚至未抬头看他一眼。

段景霄握刀的手抖了一下。

这下可把沈北辰强装镇定从容的沈北辰紧张坏了，心底那根弦差点崩开。

段景霄意识到时，洛弯弯的脖颈已经破皮，鲜红的血溢出来。

沈北辰一个跃身跳过来，他出枪的那一刹那，身旁一个身影跟着他一跃而起挡在段景霄前面。

长枪刺穿他的眉心，尖尖的刃停在段景霄眼前。

而洛弯弯则被他一把推到一边。

等洛弯弯回身时，沈北辰单手持长枪，长枪的另一端挑着南疆帝的头颅，段景霄呆呆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愣在原地。

沈北辰快速收枪，大步流星走到洛弯弯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只听得她声音微微颤抖，“让他带走吧。”

沈北辰未回身，只是抬起手摆了摆，围堵的将士让出一条。

长枪抽离的那一刻，段景霄伸手接住了向前倒下的南疆帝，揽进怀里。

他跪在地上，失声地痛哭。

此后 ，这世间便没有他的至亲了。

这是南疆帝无声却振聋发聩的道歉，是他能给儿子最后的父爱。

洛弯弯侧头看了一眼段景霄抽泣的背影。

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慌乱的不行。

沈北辰从腰间取出药膏，轻轻擦拭在她伤口处。

刺激之下的强烈痛感，她不禁躲闪一下，可手臂被他的大手抓着，躲又躲不远，还是被他温柔的撤回到身边。

“可以放他走吗？”

“之前可以，现在不行。”

洛弯弯侧头看着他。

段景霄抱起父亲，穿过人群，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疲惫，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只一个眼神，谭止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只等着出箭。

洛弯弯的余光发现时，箭已离弦。

“等一下！”

不等她的话音落地，段景霄怀抱父亲，跪在地上，利箭穿过心口，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他心中的仇恨，就是未来的祸患，不论是对你对我，还是骁舜，都是一样。”

沈北辰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捕捉着她的每一帧变化。

“我知道，我只想……”

“于他而言，这便是最体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