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一惊，连忙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却只见四周空旷旷，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一阵阵海浪声在月绾听起来还算是奇怪，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人鱼，眼前这个举着鱼叉要刺向自己约么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才更为奇怪。

“你是谁？”月绾很是疑惑。

“老妖怪，快把宝珠交出来！”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大呵。

“你说我？”月绾的确活的时间长了些，但不认为以及长得显老，记得辞颜还称赞过她乃六界第一绝色。

“说得就是你！”小姑娘凶巴巴的，很是嚣张。

月绾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又老又丑，细细打量了这小姑娘一阵，她才缓声道：“你看不见？”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马上缓过神来，继续凶巴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这些海底出来的老妖怪，就会欺负我看不见！”

月绾一愣，柔声道：“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我不是水族，我是刚刚从天上下来的，又怎么会欺负你眼盲？”、

“真的？”

“还能有假？”

“……”

“你只要告诉我一个故事，我实现你一个愿望。”

——————

小鱼出生在南海之滨的一户普通人家，父亲是一名普通渔夫，早年出海遇上了水难，淹死了。母亲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靠编织渔网为生，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哥哥海生长大后顶替了父亲的位置，出海打渔，成了一个渔家汉子。

小鱼是家中的长女，虽眼盲，却比正常的孩子还要能干许多，平日里帮母亲编织渔网卖钱，空闲时就要带着妹妹去赶海。

妹妹小漪在家中是最受宠的了，她年纪小，大家都让着她，手中的家务活永远都被宠爱她的姐姐分去大半，在哥哥出海丰收后生活有了些改善，母亲也会尽量满足她的需求，小漪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太过分，母亲和哥哥都会想尽办法的为她找到。

哥哥又要出海了。

海生每次出海都会按照约定给小鱼和小漪带回些海上的新奇事物。小漪这回不知又听邻家的小孩说了什么，非得要一片会发光的鱼鳞，家人拗不过，只得勉强答应了，只说如果真能找到，一定给小漪带回去。

哥哥出海后，家里冷清了许多。小鱼记得母亲常常对着编织到一半的渔网叹了又叹，时不时打错了结，小鱼儿觉得母亲越来越老了，连鬓角的白发都多了许多，一条条碎月的痕迹，毫不留情地印刻在老妇人的面颊上。

海生在的时候，小漪最爱粘着他，只要看到了海生，小漪一定像一条小尾巴一样在海生身后打转，如今海生一走，小漪有把这股缠人劲儿用在小鱼身上，小鱼只好受着，不敢对母亲和妹妹叫一声苦。

母亲是个寡妇，小鱼少不了受到同龄孩子的嘲笑，这也养成了她的野性子，一个人说了一句不是，她必定十句奉还，把这海边大大小小的孩子管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个孩子不怕他。而对着自家人，小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天微凉，小漪便任性的要求去赶海，小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儿还管天黑什么也看不见。

母亲叮嘱，一定要小心。小鱼从没有这个记性，谁叫赶海时从石头尖尖上摔个头破血流是常事。

夜很黑，对于小鱼来说却没有什么区别，哪怕是白天，对她来说也是黑漆漆一片。天黑看不到脚下的路，小漪走得磕磕绊绊，可小鱼却脚下生风。夜实在是太静谧了，没有任何人，四周都静极了，未有虫鸣鸟叫让人心生警惕，相对比这些，那一阵阵浪声简直就是让人心平气和的仙乐。

小漪只发觉身边的姐姐越走越快，慢慢地自己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了，“姐姐，你慢点！”

小鱼气喘吁吁道：“要是不快点到海边，天就亮了。”

小漪无法理解其中的前因后果。

小鱼解释道：“要是天亮了，赶海的人就多了，贝壳海螺什么的，不都被其他人捡走了吗？”

是这个理！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海边，天果然还是黑漆漆一片，接着月光和海面的波光才能看清东西。

月色很美，一轮圆月自海的那一边升起，贴近海面撒下万千碎片，溅起千叶莲。光晕在海面上，星星点点，与天空中的一万星辰相辉映。后浪推起前浪，浪尖的银边泛起光辉，似海的手，自幽深神秘的大海中伸出，要与灿烂的星空相触，接壤，随后海便是天，天便是海，不分彼此，相互交辉，美不胜收。

小鱼看不见，却意外地感受到了这种美，置身于月光涛声中，忽然觉得若是能生活在这般美丽的大海中，黑夜也是美的，星光洒落在她的眼眸中，璀璨耀眼。

“姐姐，姐姐！”

小鱼一怔，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她扭头对小漪说：“姐姐在这里呆一会，你先去附近玩，不许跑太远，一会我喊你一声你就要应一声。”

小漪蹭了蹭脏兮兮的笑脸，换上一幅严肃的神情，认真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小鱼无奈地笑了笑，走向海边，海浪冲刷着砂砾的海岸，沙水上的白沫让沾染着月神赐下的幸会，将神赐带给大地。

月光下的海水似乎是透明的，小鱼脱了鞋袜，将双脚浸润在温暖的海水中，任凭泛着幽蓝的光的海水洗刷着自己的双脚。

小鱼坐在海边，时不时唤一声，小漪答应一声。童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良转久绝。

海边是银光闪闪的，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金光，在海面上很是突兀。

那点金光被海浪带到岸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鱼感到手指间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指尖触屏到那东西，抓起来，转着圈摩挲，才发觉不过是一片鱼鳞，而且是极大的鱼的鱼鳞。

她只听小漪在一边叫道：“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会发光！”

小鱼一愣，“不是鱼鳞吗？”

“鱼鳞？鱼鳞！会发光的鱼鳞！”

小鱼只听小漪欢快地叫嚷，小漪地喘息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小鱼只听小漪兴奋道：“姐姐，你捡到了一块儿会发光的鱼鳞！”

——————

不过一天，张寡妇的大女儿捡到了一块会发光的鱼鳞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有的是根本就不相信，毕竟是小孩子说得话，不是那么可信，之余会发光的鱼鳞，不过是一个噱头，信不得的，不过也有亲眼见过这片鱼鳞的人，多半是认为龙王爷显灵，张寡妇家有福报了！

最后，那片鱼鳞归了小漪，自从那次以后，小漪越发地热衷去赶海，最好的就是天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就去，说不定还能白捡到一片鱼鳞。

于是，小漪央求着小鱼每天早早就去赶海，一天不落。

很久之后，小鱼说：“记得那时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小漪拉着我去赶海，这次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了。也许是我早就习惯了，也许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真的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天还是那么黑，小漪还是那样央求着自己去赶海，小鱼还是照常答应了。

小鱼像往常一样坐在海边，小漪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不远处玩耍。唯一不同的就是自从小鱼捡到会发光的鱼鳞后，前来赶海的人多了些，不过这个时辰，也只有两三个不睡觉的野孩子在这处寻寻觅觅。

不知怎地，小鱼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向水面逼近，靠近自己身边时时候停下了。她伸出手，摩挲着四周的海水，连一根海草都没有摸到。

小鱼有些紧张，站起来也不是，继续做着也不行。就在她决心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还我的鱼鳞。”

小鱼浑身紧绷，怀疑自己是遇上妖怪了，小鱼是村里的孩子头，水边一个孩子叫她她都能分辨出声音，可这个声音不同，温润清脆，好听极了，小鱼从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生意像这般悦耳。听说南海有人鱼，会带来狂风暴雨害人性命，还会用歌声诱惑人。小鱼马上就联想到了这种妖物，不因为别的，只是这声音实在太好听。

“你是谁？”小鱼颤抖着声音问。

对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说：“我就在你对面。”

“对面？”小鱼伸出手，果然触摸到了冰凉的东西，缠绕在指尖，似乎是头发，再往下，她似乎触摸到了一张一合穿梭着湿润气流的坚硬物体，那是……鳃！

小鱼已经，连连后退。

“别怕。”那声音依然那样好听。

“你真的是什么人鱼。”小鱼猜测。

“没错，你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被吓跑的。”那声音道。

“你很丑？”对方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凶残。

“不，我长大后会很漂亮的。”那声音道。

“我听大人说，人鱼都很美。”

“是的，人鱼都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