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
作者:轻浅格格 | 分类:言情 | 字数:1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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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不离(楚远篇上)
听盛凌说, 近期,杜伯很奇怪。
至于怎么个奇怪法,盛凌不敢武断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笑笑细心观察了好几天, 仿若也觉得杜伯很奇怪, 整日没来由的发呆, 一会看天, 一会看地的,偶尔还跟树上落脚歇息的飞鸟说话,
真奇怪, 莫不是杜伯他老人家晚年孤独了,想到这一层, 他当即派了盛凌亲自安排, 一定要给他老人家寻个中意妥帖的晚伴回来,
盛凌办事果然迅速且放心,一个大户人家的老小姐, 三十多岁,刚去了相公因没有生育被婆家遣了回来,因老小姐没有生育,所以面容身材皆保养很好,反正他跟盛凌皆满意。
这一日, 寻了个由头, 带着杜伯一起去大户人家家里吃饭, 老小姐亲自下厨, 自然做得一桌子好菜, 盛凌趁机找了个理由,让老小姐陪酒, 老小姐瞅了瞅杜伯,见他身强力壮,面容俊朗,浑身上下一丝老态也无,不禁越发喜爱起来。
主仆三人加上老小姐一桌四人,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推心置腹起来,他屡屡暗示盛凌挑起话题,奈何盛凌几次有意将话题往姻缘上引皆被杜伯巧妙的避开了,无奈之下,盛凌面露尴尬,因他本人也单着,对这些个儿女情长自是不在行,
他心里叹了口气,道,看来关键时刻还得我楚某人亲自上场啊,当然,对待这种事情,脸皮一定要厚,厚且厚,不管了,豁出去了,
“那个,杜伯,徐大小姐人挺不错的,你觉得如何”?说完,他微笑着跟盛凌对视一眼,多少想找些支持吧,
“嗯,是挺好的”,杜伯还是礼节性的看那小姐一眼,然后对着主子憨憨一笑,一杯子下肚,便不再言语,
他又跟盛凌对视一眼,微微咳嗽两下,撮合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办,好生尴尬,
“杜伯,你看,既然你已经单了一辈子,身边也缺个知暖知热的人……”,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得杜伯慌忙将酒杯一放,差点当地给他跪下,
“将军抬爱,我杜无心自追随将军一家来,一直忠心耿耿,如今将军感念杜某年迈,一番好意我杜某永生难忘,只是,当初娶妻时,已对天发过誓愿,今生,只娶一人,如今虽妻儿已仙逝多年,但此愿依旧不愿违,还请将军成全……”。
杜伯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一口气说完后,当场敬了徐大小姐整整三大碗酒,徐大小姐泪眼看他喝完,也只得叹无缘。
他跟盛凌又对视一眼,只得哑然,喝酒。
不知为何,杜伯好像有心事,他眼睁睁的看着杜伯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说实话,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见杜伯醉酒,真是稀罕,
派人用轿子将杜伯抬回府后,他跟盛凌又聊了聊,关于杜伯说的只娶一人,他心里颇多感慨,对杜伯的敬意更深一层,
“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盛凌吞吐了半天,终于开口。
“讲”!
“都已经三年了,将军你也是时候该给大公子找个娘了”。
盛凌说完,见正大步向前的将军突然顿住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盛凌当即吓了一跳,
“她生死未明,我怎可弃她”!他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对于盛凌这个木头来讲,怎可明白?
秋天来了,他带着楚宝宝在后院里玩捉迷藏,这几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时间长了,便乐得其所,你若问,有没有想她,怎么会不想她,无时不刻不想她,
他经常告诉宝儿,说,
“宝儿啊,你娘是天上的仙女,天庭又有新的任务了,有很多妖怪要打,所以你娘她又回去啦,等妖怪打完了,娘就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这话说的久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信了。
有一日,他跟盛凌从宫中上朝回来,见杜伯正带着宝儿玩的正欢,宝儿手中握着一把杜伯刚给他做的桃木软剑,一口一声“打妖怪”,可把他给逗坏了,只是,笑过后又有些心酸,他当即将宝儿搂在怀里,
楚宝宝,宝宝,不过是他想对她的称谓,对她爱若至宝,如今,她不在了,便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总有一天,这孩子会长大,会明白,他希望他们的孩子坚强,跟他们一样,
这年月,秋天跟春天一般短,没多久天便骤然冷了下来,还未立冬,天就下了一场齐大腿的厚雪,
雪还未停时,止不住宝儿的央求,他同盛凌一起带着宝儿在后院里堆起了雪人,因他跟盛凌皆很投入,并未留意到宝儿对着不远处飞雪连天的假山上笑了一下,直到雪人堆好后,满以为宝儿会很欢乐,没想到,他却哭闹着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爹爹堆出来的雪人没有刚刚那个美人好看,我不要,我不要……”!
美人?
他跟盛凌当初骇了一跳,以为府里不是进脏东西就是进闲杂人了,一个眼色下去,盛凌赶紧派人前前后后去寻,可是哪有什么人影,
“宝儿乖,告诉爹爹,那美人长什么样”?他弯下腰耐心的引导宝宝,深怕他会受到什么惊吓,这可不好,
“爹爹,我画给你看”,楚宝宝兴冲冲的拿起一根火柴棍,让后像模像样的在地上画起来,待那女子的轮廓清晰后,他当即又惊又喜,是她回来了么?
她真的回来了么?
热泪凝在脸上顷刻成冰,他几度哽咽无语,盛凌跟听闻动静前来的杜伯心里也是几多感慨,暗叹上苍果真有眼,让少公子还能见母亲一面,
“这美人,宝儿喜欢么”?风雪里,他将孩子高高举起在头顶,那娃娃一脸满意而羞涩的笑,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深垂,
“很喜欢呢,就跟梦里的神仙娘亲长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宝儿说完,他同那孩子一起望向远方的天,银装素雪苍白一片,他抱着孩子走到刚刚那女子停留的地方,果然,假山上还是留有一片未全被覆盖的雪渍,他闭上眼,空气里仿若还有一丝无比熟悉的味道,
阿生,你果然还是活着的啊,
难倒,你真的不想我跟孩子吗?
我打江南的烟雨走过,
淌过一条名叫做枉生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