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
作者:轻浅格格 | 分类:言情 | 字数:1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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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香
洛城,夜。
刚算清当天账目的店家掌柜眯着困顿的眼,熄了灯准备摸瞎回房睡觉,一转身,在寂灭的最后一丝灯芯里,他看见黑灯瞎火里湿淋淋并排站定的两个人,这一吓不轻,他当场差点没背过气。
“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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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
“新衣”,
“空房”,韩云少一口气说完后看了看枉生一眼,貌似她没有异议。
掌柜在惊吓中明白过来,连连吩咐小二出来招待,他好赶紧抽身去楼上准备厢房,顺便平复一下心情,哪知,他还是老了,再加上店小二脑子灵活,腿脚伶俐,又猴精猴精的,他当然知道能躲是躲的道理,故生命攸关的大事不能便宜给了掌柜。
这主仆间的微妙关系被韩云少看着眼里,戏在心上,他跟枉生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上了楼。
见此机会,李掌柜深深松了口气,这些江湖中人,他一个开客栈的可不敢得罪,不过,他还是小跑着奔到大门处瞧瞧,门插明明是插紧的,他祖传多年的李氏守门锁,只有他一个人,一把钥匙可以开。
“奇怪”,李掌柜自言自语又从一楼转到三楼,又从三楼慌忙踱步下来,这两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待一眼瞧见空荡荡的大厅内,刚刚的贵公子已经换洗干净,此刻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很是干练利落。
“公子,小的为您沏茶”,李掌柜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三两步跑到韩云少身旁,胖溜溜的手刚摸到茶壶柄,只听冷冷一声,
“明前雀舌,有劳掌柜”。
李掌柜一惊,他们这小店哪里来的明前雀舌,无奈,他只好尴尬的冲黑衣公子笑笑,
“那就雨前银芽吧”。韩云少双手重重往桌前一放,似有不满,
“老板,一壶白水”。枉生刚从二楼楼梯口出来,便听见韩云少刁难店家的声音,他们这些贵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是过习惯了,明前雀舌、顶级银芽,这上好的茶叶就算有,也轮不到李老板这样的店里,更何况,李掌柜不傻,他一眼看出眼前的公子不好糊弄,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他是如何也不会干的,
故,枉生话音刚落,李掌柜“得咧”一声,溜也似的逃了。
“生生,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活的精致一点”,韩云少将眼前一身素衣素面的女子从头盯到脚,不是他故意找茬,她一个姑娘家冲凉沐浴的时间可以跟他这个男人相媲美了,若不是此刻她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他简直就以为她是个男人。
不过幸好她那张脸底子好,即便不施粉黛依然肤如凝脂,唇若含丹,眉似远上画,眼若不寒冰的话,那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精致”?枉生扫了一眼面前还算细致的简餐,西湖牛肉羹、水晶虾饺、粉蒸包子、木瓜炖雪蛤,明明很饿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枉生记得她爹死后,她被河水冲到一处河道内,当然救她的不是人,而是河岸穴洞里住的一只香瓜蛇,
那时,她就跟那条蛇相依为命的住在那洞里,并不觉得可怕,晚上,蛇从山的一侧出口带她出去找吃的,那一年,她整整尝遍了青州整座城所有山上的野果,
偶尔,香蛇也会驮着她去河水戏水,它教会了她如何在水里闭气,潜水,还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是的,她学会了如何偷袭一些小青蛙,扑捉一些飞的蝴蝶还有蜻蜓,动作迅速而有力,这也是后来师傅看中她,肯收她为徒的原因。
一年以后,香瓜蛇老死的那个冬天,它垂着泪跟她打招呼后睡去,她以为它照常冬眠,并未多想,转眼冰雪融化,青草发芽,她将那个窝收拾的干干净净,在温暖的春光里期待香蛇的醒来,
它没有醒,她搂着它整天不眠不休的与它说话,期待上天给她一个奇迹,直到天越来越暖,空气里开始有不好的味道在发酵,
她抹干泪,醒悟过来,从此以后,也许上天的奇迹就是自己!
她在山脚下一处百年老桐树下将香蛇安葬,她给它挖了个墓穴,里面铺满时新的花,也是那天,她遇到了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人,她师傅。
“我吃饱了”,枉生象征性的喝了两口粥,打算告辞走人,哪知,韩云少正吃的酣畅,第一次被人忽视的感觉原来真不好受,韩云少一边想他是活该,一边拉住枉生,他就是要她看他吃完才过瘾,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贱!
“喝一杯吧,好久没喝了”,韩云少不待枉生回答,便招呼店家小二上酒,店小二踌躇了好久终于将掌柜家的地窖打开,取了壶上好的女儿红十八年成酿,然后一路小跑着送了过去,这酒,韩云少闻了闻,还算满意。
“要喝自己喝,我从不喝酒”,枉生这辈子最讨厌让女子喝酒的男人,所以,这次她使劲的瞪了韩云少一眼,搞的韩云少很是莫名其妙。
“不是吧,你一个江湖女流不会喝酒”?韩云少仿佛见了怪物般看着枉生,轻功不赖,暗器不赖,竟不会喝酒?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枉生挑挑眉,走了。
韩云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枉生说的没错,曾经他的生活,大喝三六九,小喝天天有。
但那皆是从前,在京城云起书院读书那会,一到饭点想邀请他喝酒的人,能从书院东门排到西门,那是他碍于大丈夫情面,有求必应,后来喝酒喝到吐血,他才作罢,一放学就赶紧从书院后墙的一个小侧门溜走,直到某日被死党发现,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他发现侧门竟然也成了人气旺地,便不得不施展拳脚飞身上墙,刚站到墙头上,那群疯狂的狗党竟在墙根下拽他的裤脚,生生将他从墙头上翻下来,摔了个狗啃土,君子形象全无。
气绝身亡了几天后,他发誓从此要过一个人的生活,并就此爱上一个人的生活!
但爱归爱,难得他今天好兴致,一路主动腆着脸相邀,奈何人家姑娘就是不领情,罢了罢了,睡觉去了。
午夜三更,窗外的雨渐小,韩云少听见隔壁房间有轻微的异动,接着好似枉生跳窗而出的声音,
这姑娘真奇怪,韩云少想也没想,便穿好衣裳跟了出去,他见枉生轻车熟路的来到天香阁主楼明月楼,而后穿过明月楼又窄又长、曲曲折折的回廊,径直来到最为私密的东院天香楼,若他没记错的话,东院天香楼从未对外人开放过,就连何家的常年随伺家仆,没有主人令牌也是不可以随意进出这座楼的,
奇了怪了,枉生跟天香阁到底什么关系?
直到韩云少猛的瞧见枉生手中对月高举的令牌,借着四方墙角下挂起的高大灯笼,令牌上面大大的“香”字还是令韩云少惊愕不已,他依稀记得儿时第一次见何雅微,她腰间垂着一个大大的令牌,上面刻着的字也是香!
难道,该不会枉生就是何雅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