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贵开吓得腿一下子没了力气, 就要往下坐下去，却被蛮达乌猛地抓住了手臂强迫他贴近了笼子，匕首也被蛮达乌拿在了自己手上, 比起放在陶贵开手上显得正常大小的匕首, 蛮达乌在手上把玩的匕首就显得有些袖珍了, 但一点都没有显得可爱, 反而更加可怕。

陶贵开颤抖着, 心中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却不敢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他觉得只要他敢发出声音, 眼前的人就会立刻割破他的喉咙，也许还会直接隔断他的脖子, 然后他的脖子就会掉在地上, 转好几个圈。

看见陶贵开这么识时务, 蛮达乌倒是有些满意，拿着匕首, 用匕首面拍打着陶贵开的脸，蛮达乌慢慢地开了口，“居然还想着杀我？就你这胆子，我还以为过来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才是你的做法呢。”

蛮达乌似乎就是专门在等着陶贵开，只是一瞬, 他就知道眼前的弱鸡就是那一天在外面说‘喜欢十三’的小子。

陶贵开张张嘴, 他想起了洛婉, 就像是壮士断腕一样, “我, 我是有骨气的！”

蛮达乌一挑眉，并不是惊讶陶贵开的‘骨气’, 而是嘲讽，“我这样说，可不是因为觉得你没有骨气，我可不了解你。只不过，我可是被你们将军关在这里的，我还活着就说明我不能死，我还以为你们北江军营的士兵能有点脑子呢，结果真是——”

似乎是看见陶贵开涨红了的脸很有意思，蛮达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妄想，能杀了我，就你？！”

“哈哈哈哈——”男人并没有刻意放大的声音反而像是只在陶贵开耳边嘲笑，让他更加难堪。

笑过之后，蛮达乌终于步入了正题，他当然不是闲来无事找人玩，他盯住陶贵开发问，“你怕我去告诉那个叫‘十三’的士兵，你喜欢她吗？”

被人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爱恋，陶贵开心中没有任何一点的羞涩，只有满满当当的恐惧，“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陶贵开被恐惧支配着，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示弱，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知道蛮达乌一笑，“哦，看来那个十三，还活着嘛，那为什么要在军营中说他死了呢？”

陶贵开僵住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面对蛮达乌的问话，他不敢说话，他不想说出事实，也不敢撒谎，他知道蛮达乌肯定会知道他撒谎了的。

陶贵开的沉默让蛮达乌有些发怒，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耗着，“不告诉我吗？那我就把他活着，你喜欢他的事情告诉别的士兵，你觉得怎么样？”

蛮达乌满意地看见陶贵开的松动，眼里闪过嘲讽，嘴上却说：“你放心，我要对付的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兵，我要杀的是霍北，问你这些，不过是想打发一下时间，我又不是故意找你的，是你偶然撞上来的而已。要是让我满意了，我就放你走。”

陶贵开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但是现在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试探地开口问：“真的不会找十三和我的麻烦？”

“当然。”蛮达乌有了很灿烂的笑容。

而这笑容被陶贵开刻意忽略了，他闭上了眼睛，听见自己的嘴说出了那个秘密，“十三是女子，所以不能再在军营里了。”

说到这句，陶贵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睁开眼睛，看着蛮达乌补充着：“就是这样，十三肯定不会再上战场了，等她伤好了，她就会离开军营，你也看见我了，我很弱，我们都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放过我们吧？”

看着陶贵开祈求的眼神，蛮达乌好像被说服了，他松开了控制住陶贵开的手，却在他想离开的时候，说了最后的话，“只要你再帮我一个忙，我就不会打扰你们俩。否则，我什么都会说出去的。”

陶贵开瘫倒在地上，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是这样——

“十三哥，我们走了哦。”小狗子在出营帐之前又一次和洛婉道别，李义带着受不了的表情，拽住小狗子的发髻就要把他拖走，洛婉还能听见小狗子怒气冲冲的话，“以后我在营帐里也要带头盔了！”

洛婉和营帐内还留着的李木相视一笑，李木很快也要离开，“十三，虽然你恢复很快，但还是要谨遵医嘱啊。”

“嗯，我知道了。”洛婉再一次答应这样的话，其实她也知道这次的伤有点过重了，而且别的士兵都以为她死了，她也不会出去吓人，基本一直都呆在营帐内，只是偶尔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们的营帐在外围，也不容易撞上其他人，更何况是被李义他们沟通过的，‘尽量少

来’。

“十三，我应该会回来得比较早些。”李木这样说着，他们今天都会去训练场中集合，一是他们即将和蛮夷人展开最后一战，二是因为他们也即将分别，守城军的人已经确定了。

李木能回来得早，是因为他不会留下来，他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应该还在襁褓，这次战斗之后，他就要回去了。而李义和小狗子别无牵挂，已经决定了以北江军营为家。

不过以后没有战争，他们倒是可以常常去看李木，还有他们侄儿，反正李家村离北江军营很近的。

李木离开之后，洛婉又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孝义他们总是担心她，会不会还想上战场，担心她觉得自己是逃兵。其实她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对她来说，她来北江军营的目的好像已经达成了，她一开始只是想帮将军而已，现在她也算是为将军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所有了，她没什么遗憾。

现在，她只盼着，这些都赶紧结束吧，没有了蛮达乌的蛮夷人并不可惧，或许北江军营会因为这一战损伤一些兵士，但是就此再无后顾之忧，也是一件好事。

洛婉觉得自己有些困顿，视线落在才喝过的药碗上，她轻轻一笑，也不强迫自己清醒，军医和她嘱咐过好几次，这药是药，也不全是好的，副作用肯定是有的，容易困是最严重的一个。

洛婉再醒来，是因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