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薛珂传
作者:布丁琉璃 | 分类:言情 | 字数:2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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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 李绾
当初穆宗李令月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继承大唐江山时, 作为李唐顽固派的妥协,提出将来不管男女皇储,都要改姓李。
李绾是睿宗李珂(下文中还是改叫‘薛珂’吧)的长女, 今年十二岁。这姑娘长相偏向母亲, 生得一副萝莉软妹的好相貌, 却暗含着一颗糙汉的心……中二, 毒舌, 恋-父,不吐槽会死星人,但凡被她言语攻击过的人, 三年内难逃‘心灵阳-痿’的阴影。
宁昌四年,投诚不到两年的南蛮将军乌克达不甘屈服于女人的统治, 拥兵起义一路打到洞庭湖畔。女皇原本钦定大将军刘清河南下平乱, 无奈定北候程野来了个先斩后奏, 私自率兵出征。
战神程野在南蛮吃了一场败仗,伤了一条腿, 虽然在三个月内迅速平定了叛乱,功能抵过,但女皇看到他一瘸一拐吃力上朝的模样,脸瞬间就黑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薛珂抖着手指着程野那条伤腿, 又心疼又气急, 忍不住凤颜大怒, 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明明刘清河能搞定的事儿, 你上赶着去做什么!先斩后奏?你巴不得被人抓住把柄是不是!还瘸着腿回来, 你让我说什么好!”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在战场上就得听我的!何况我打了胜仗,也不至于真让你成了昏君。”程野拄着拐杖,梗着脖子认真道:“侯爷我为战场生为战场死,不是张昌宗一辈。皇帝夫人,我只是想向你证明,侯爷我不比刘清河差!”
‘皇帝夫人’一出口,薛珂彻底没话说了。
成亲这十几年来,程野就像是一只无法驯服的野兽,对某些事情执着得可怕,尤其是在薛珂登基之后。大约是‘张氏男宠’的前车之鉴,没战事的时候他拼了命的练兵,上战场时他冲锋在一线,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程野说,他不是男宠。他只是女皇陛下的丈夫。
每当这个时候,李绾便特心疼侯爷。一个高傲的大男人,一辈子都只能成为女人的陪衬,还要被朝臣打压,以免他恃宠而骄、功高震主……他要拼了命地努力,想要与那个高高在上的妻子并肩,却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
而这些,薛珂又何曾不知?
这些年来,程野就像一张紧绷的弓弦,薛珂担心他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一想到此,她便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正是因为深爱,所以明白,而越是明白,则越担心失去彼此。
薛珂去找女儿倾诉,苦闷道:“明明是你爹有错在先!女儿,娘亲有时候真心觉得,侯爷好像不那么在乎我的感受了。”
“那是自然的啊!”李绾用一种看昆虫般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娘,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觉得谁会在乎一坨shi?”
“……”薛珂觉得来找女儿倾诉的自己就是一傻-逼!
虽然女儿的毒舌常常令薛珂无从招架,但偶尔的护短又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动万分。
比如今日偷溜出宫闲逛时,两人无意间听到肉铺的市井小民在议论当今的女皇,说她慑于定北候的雄威不敢光明正大的纳男宠,只能将身边的宦官换成异人之辈……巴拉巴拉……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薛珂正竖起耳朵听得有劲儿,身边的李绾倒是发了火,只见她柳眉一竖,眼角一挑,三两步便跨过去掀了那猥-琐糙汉们的桌子。
李绾冷嗤道:“你今早蹲茅房时,是不是把脑髓当屎拉出来了?所以你脑袋里装的其实是大肠?怪不得说出来的话这么臭!”
糙汉起身,扬拳就要揍人。李绾却灵敏地先行一步,抄起脚下的板凳便哐当一声拍在汉子光溜溜的脑门上。壮汉睁着蚊香圈圈眼,晕乎乎地原地打转。
“傻-逼!天子脚下,说话还是注意些!”李绾竖起中指,对周围围观的群众冷眼一扫,中二兮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惩恶扬善啊?”
事后,薛珂笑嘻嘻问女儿:“这会儿不嫌你娘是坨shi了?”
李绾煞有介事道:“你是我娘啊!只能我嫌弃你,别人不能!”
薛珂正感动。李绾又补上一句:“谁叫侯爷当初瞎了眼,选了你做我娘呢?”
……薛珂扶墙,一步一口血。
宁昌六年,女皇再诞一女,取名程裴。
次女颇有乃父之风,浓眉大眼,眼睛锃亮有神,出生后不哭不闹,异常乖巧。妹妹的诞生暂时吸引了父母的注意力,尤其是程野,整日围着程裴小团子转,自然无暇兼顾大女儿。
十四岁的李绾正处于中二期,对身为英雄的父亲有着近乎执迷的崇拜,偏偏妹妹的出生搅乱了她的一切……她不再是父亲独一无二的皇女,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李绾很伤心,很暴躁。在多次抗议无效后,她跟堂兄程秋一合计,决定离家出走。
……她前脚一走,程秋后脚就跟程野打小报告了。程野当即大惊,撸起袖子正要把这丫头逮回来,薛珂却道:“随她去吧,找几个可靠的人一路护着!绾儿被宠坏了,让她受点苦才知道家的好!”
去哪儿呢?李绾没有目的,但只能往南走,因为北方有她最讨厌的阿史那城。
走走停停个把月,李绾来到了荆州境内。
……然后,她被山贼掳走了。
要说这李绾,自幼小尾巴似的跟着程野转,功夫也是懂得一些的,应付平常的小混混也不成问题。但是她今天遇到的这山大王,一字眉,胡子跟扫帚似的乱七八糟,左眼上蒙了个黑眼罩,头发织成小辫束在头顶,耳垂上挂着两个银环,做苗疆人打扮。
苗疆山贼往萝莉身高的李绾面前一站,壮得跟座山似的,袒露着一半健壮的手臂,露出浅铜色的肌肤,臂上扛着一柄长约六尺的青铜重剑,满身煞气。
“词……词树是窝寨,词路是窝开!遥……遥想过词路,留下麦路财!”苗疆山贼用磕磕巴巴的汉话念完,忽然就暴躁地挥挥手,‘啧’了一声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不抢细娃娃的银子,你走吧走吧!”
李绾一路都是做男子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正太。李绾上下打量着这汉子,只觉得这山贼恁有趣!
“我十四了,不是细娃娃。”李绾中二病一犯,认真道。
苗族山贼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只见那山贼将百余斤的重剑倒插在地上,叉着腿大咧咧坐在一块山岩上,一边撕粘得满脸都是的络腮胡子,一边嘶嘶直抽气,咕哝道:“都怪如梦那丫头,缩什么没胡子就不男人!劳资皮都撕去一层了!艹,劳资哪里不男人啦?劳资浑身上下男人死了!”
撕去假胡子的山贼,有着一张异常俊美年轻的脸:五官深邃挺拔,剑眉斜飞入鬓,面部轮廓却还带着几分青涩,看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透着一种邪魅而粗狂的美。
李绾双眼锃的一声冒绿光,以每秒百米的速度狂冲过去跪在山贼面前,声如洪钟道:“壮士!请收我为小弟!”
“哈、哈?!”山贼虎躯一震,一把扯下眼罩跳起来道:“你缩什么!”
扯下眼罩的山贼,有着一双幽黑透亮的鹰眸,如同黑曜石般耀眼。李绾‘嗷呜’一声狂抱大腿,喊道:“壮士我太仰慕你了!除了侯……我爹外,你是我第二号崇拜英雄!”
被八爪鱼李绾抱住大腿狂蹭的山贼唬了一跳,第一次被夸成‘英雄’的他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磕巴道:“放、放叟!寨不放叟,劳资砍你哦!”
“壮士!”李绾干嚎道:“嘤嘤嘤,我原本也有个幸福的家,可素自从弟弟出生后,爹娘都不要我了,他们打我、骂我、虐待我,还将我赶出家门!嘤嘤嘤,人家无路可走了啦,求壮士收留我吧!”
善(yu)良(chun)的山贼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娘,想起自己十三岁便落草为寇养活幼妹,感慨间,竟对面前这‘瘦弱’的少年心生同情,同病相怜起来。
他叹了一声,板着脸道:“先缩好,你做我小弟,就要服从命令!不许乱跑哦(地方方言语气词,请念三声,别用台湾腔念……OTZ)!”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乱跑的话,劳资会砍死你哦!”
李绾眨眼,狂点头。
于是说到这,想必各位看官也都明白了,李绾同学幸福地被‘掳’上山寨了!
李绾进了寨,成了新来的小弟。本以为幸福日子就此来临了,谁知寨子里都是一群满脑肥肠的糙老爷们儿!更可恶的是,温九还有个超级讨厌的恋-兄癖妹妹!
对了,温九就是那年轻帅气山贼大大的名字。
温九的妹妹叫温如梦,今年十一岁。初次见面,这小丫头便扎着两个包子头蹦跶到李绾面前,朝李绾热情地伸出一只手,睁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笑道:“你好,我是温如梦。你叫我梦梦就好啦!”
“泥嚎!”李绾下意识去握温如梦的小手,谁知刚碰到她的指尖,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只见温如梦捂住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行摔倒在地,呈粉碎性骨折状满地打滚,指着李绾痛苦道:“哥!他打我!”
李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褪去,便见温九一阵旋风般冲过来,抱起妹妹朝李绾恶狠狠地龇牙:“道歉,不然劳资搞死你哦!”
真是莫名其妙!世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熊孩子统治宇宙!
金枝玉叶的李绾何曾受过这般气?她是来追美男的,不是来自虐的!真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李绾大怒,趁着温九下山劫货之时将温如梦骗到后院,然后将小屁孩的脑袋和身子塞进栅栏的缝隙,只留出一个圆溜溜的屁股卡在外头。
李绾照着温如梦的屁股啪啪啪就是十来巴掌,打得小屁孩嗷嗷直叫,眼泪鼻涕满天乱飞。
后来东窗事发,护犊心切的温九自然大发脾气,气的几度扬手要揍李绾,却终究下不去手。
来山寨几天,李绾的新鲜劲儿早被磨光了。她又委屈又想家,低着头,竟默默流起眼泪来。
自己真是个贱-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出来找罪受……李绾恨死自己了!
温九本来还在气头上,乍一见到李绾默默擦眼泪,顿时就慌了,气也烟消云散。
“你……你怎么啦?劳资就说你几句,又没动手,至于么你?”温九第一次见男人哭,还能哭得这般梨花带雨,心慌了片刻,有些心虚道:“跟个娘们儿似的……”
“温如玉!你是为了显示自己高才长了个脑袋的吗?!”数日的委屈爆发,李绾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叫我本名!”温九嘴角抽搐。
名字是他的耻辱!‘温如玉’这般女气的名字怎么适合他霸气侧漏的温九爷呢?!
太丢人了!温九被哭得心慌意乱,伸出粗粝的大掌就要去捂李绾的嘴,谁知没捂成,却蹭了一掌的眼泪鼻涕……
“我要回家!我想侯爷!”大哭过后,李绾开始抽噎。
“再哭,再哭……劳资砍死你哦!”明明是想要安慰她,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味儿。
温九默默在心里扇了自己笨嘴两个大耳光,然后伸出手,像安慰自己妹妹般笨拙地抚了抚李绾的头,别扭而轻柔道:“不哭,不哭。”
李绾愣了愣,觉得自己又有点喜欢温九了。
温九得知李绾女人的身份,是在李绾离开山寨前一天。
酷暑的天气,白花花热辣的太阳挂在天上。土匪寨子里闷热,男人们都脱光了衣物在河里冲凉,霎时跟下饺子似的。
李绾自然不敢跟着下饺子,只敞开了外袍,偷偷松了松缚胸的带子,坐在溪水边纳凉。
谁知还未坐稳,温九便大喇喇游过来,伸出健壮的手臂将她一把扯进溪水里,笑道:“怎么宁可受热也不下河!都似男人又不次亏,看你仄别扭的……”
话还未说完,温九便愣了。
挣扎着从河里浮起来的李绾剧烈咳嗽着,湿淋淋的长发松散开来,如黑蛇般蜿蜒贴在青涩而稍显弧度的柔软身躯上,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儿……更!要!命!的!是!
溪水里有一股暗流,李绾一跌进水里,那暗流便将她的小裹胸给卷走了!卷走了嗷!!!
隐约露出了她胸前的小包子和红樱桃!!!
温九震惊了!鼻子里湿湿的痒痒的有木有!!
在下头游泳的弟兄们捞起一条白白的绸布,纳闷道:“这是什么?”
李绾:“……”
温九:“……”
温九僵硬地转动脖子,红着眼狗刨式游过去,大吼一声:“不许看——!”
第二天李绾便走了,临走前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温九:“十一月二十八是我的及笄礼,你能来长安参加么?”
温九耳根发红,双目失神地盯着李绾,无言半响,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李绾解下自己的玉佩递给温九,笑道:“给你!到时候你凭这个来找我,没人敢拦你的!”
温九看了看掌中温润的玉佩,正面是一只凰鸟,反面刻着几个字……他不认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李绾回归锦衣玉食的生活,没几天便忘了那个口头禅为‘劳资砍死你哦’的傻大个儿。直到有一天,她和堂兄程秋逛完街回来,在长安街上想起山贼温九,随口说了一句:“我跟你说哦,他那个糙汉,居然有个娘的要命的名字——你猜是什么?哈哈,他叫温如玉!温、如、玉!哈哈……哈……哈……呃!(⊙o⊙)”
那织着小辫,挂着银环的苗疆人抓着一只刚出炉的鸡腿,漠然地转过头来看她。
“你……你怎么在这?”李绾瞬间就‘哈’不出来了。
小二端了一碗面上来,温九确没有理他,只盯着程秋看了半响,视线又落回李绾身上,淡淡道:“十一月二十八,后天,你的及笄礼。”
李绾没想到他真的不远千里赶过来了,而自己却早已忘了这事儿!李绾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一时间又愧疚又心疼,她忙上去拉温九的手,嘿嘿笑道:“对,对!正说起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来,我带你去见我娘和候……我爹!”
温九耳根红了红,却不动声色地挣开手,刻意压低了嗓门文绉绉道:“劳资……不,我得换身衣裳,不能穿成这样见令尊令堂。”
李绾拍胸脯道:“没事儿!我爹娘很亲和的!再说,你这一身多有民族风啊!英俊死了!”
“真、真的?”温九裂唇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两刻钟后,温九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朱红宫门,顿时表情十分惨烈扭曲:“你……是皇宫里的?”
“是啊!我没跟你说起过?”李绾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其实也没啥!我娘是当今圣上,我爹是定北候爷……哎!你去哪儿!温九!温——如——玉——!”
温九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