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倒小叔
作者:古蓝梦 | 分类:言情 | 字数:2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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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零七】 渡江
西陵楚的出现像瘟疫一样把个乐思洛逼进了新房的角落里缩着,再不敢轻举妄动。
她想起了一月之前在福运茶楼里听到的那个传言——
风花月对西陵楚一见倾心,西陵楚却对此不屑一顾,然后,风花月思而不得就给撞了墙了。
别的不说,就冲西陵楚那个妖孽的德性,那也是铁铮铮的事实啊。
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从那个跟头里给摔进了风花月的身体,那这个故事也就算是个天衣无缝的完整八卦素材了。
不过如今,把这只妖孽前后两次出现的现场录像从大脑皮层过了一遍之后,乐思洛就有点坐不住了。
风花月对西陵楚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她无从考究,可西陵楚对风花月——
那绝对是居心不良。
神出鬼没,还无事献殷勤,这不是明显非奸即盗么?
可他的这个不良的居心,到底是奸还是盗呢?
想到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尾随了他们四五天,乐思洛的头皮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麻,晚上躺在床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为了避开西陵楚,第二天一整天乐思洛都窝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睡了醒醒了睡,到了晚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折腾了整整一宿,第三日一早还是被丹琴跟曼蓉从被子里挖出来的。
两人把她架着到梳妆台前洗脸梳妆,换好了衣服又架到桌前闭着眼戳了两口饭,再然后就给塞进轿子里抬走了。
因为急着赶路去渡江,这天他们比往常早一个时辰,卯时初就启程上路了。
清河镇到前面的渡口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乐思洛窝在轿子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轿身摇晃的厉害,疑似地震。
“丹琴!”乐思洛一惊,一把扯掉盖头就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脚底下一晃,乐思洛一个不稳,直接挂到了旁边的杆子上。
“小姐!”曼蓉匆匆由外面跑了进来,见她跌倒,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扶起来,“小心点,江上浪大。”
“江上?”乐思洛一愣,待到站稳了脚跟四下一打量,这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宽大的船舱里。
不是地震,生命安全起码是有了保障。
乐思洛舒一口气,曼蓉把她扶到旁边捡了个干净地方坐了。
坐了一会儿,乐思洛觉得晕的没那么厉害了,就提议到外面的甲板上看看。
“外面风大!”曼蓉有点犹豫。
“风大也没事,你家小姐我最近吃的多,不会被风吹走的。”
曼蓉翻了白眼,还是不肯松口,扯着乐思洛的袖子不放,“这样不好!”
曼蓉只有十四岁,胆子小,又是个死心眼,所以有时候乐思洛觉得和她沟通真的是很费劲。
乐思洛抓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呢,我们就到外面看看就回来?”
“被人看见了——”
“不会被人看见的,就站门口看一会儿?”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
见到曼蓉没有再那么不遗余力的坚持,乐思洛终于出一口气,拉着她出了船舱。
江上的风确实很大,乐思洛刚出了舱门就被狠狠的灌了一口,差点背过气去。
艄公站在船尾掌舵,两人提着裙子偷偷摸摸的摸到了一侧的甲板上。
六月正值汛期,江面徒然增宽了好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对岸。
十几艘中等规模的运船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一字排开,浩浩荡荡的往对面行进,白色的船帆高高扬起,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乐思洛趴在一侧的船沿上,看着脚下滚滚而动的江水,突然就觉得豪情万丈。
曼蓉紧张的抓着她的袖子,躲在她身侧稍稍偏后的位置,怯怯的缩着身子。
江面上突然跃起一条肥大的鲤鱼,像一只小型的海豚一样,尾巴在空气里很得意的摆了一摆,便又重新钻到水下。
“鱼!”乐思洛突然指着江面兴奋的嚷了一声,整个人都挂到了船沿上。
曼蓉吓得脸色惨白,急忙上前抱住她的腰把她拖回来。
乐思洛还想再扑上去,可是看到曼蓉眼中正在打转的那两颗晶莹的泪珠,一时心软,就没敢说她其实是会游泳的,老老实实的趴在船沿上画圈圈。
“对了,丹琴呢?”乐思洛突然问。
“咱们上船的时候丹琴姐姐正帮忙清点行李,这会儿正跟着大公子在后面的船上呢!”曼蓉伸手朝后指了指,脚下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上前,跟船沿始终保持着至少半米的距离。
为了安全起见,前后每两艘船之间都保持着15米左右的距离,乐思洛抬头,顺着曼蓉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就刚好看到后面一艘船上那个修长的身影。
西陵峰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衫,负手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迎风而立。
隔着这样的距离,乐思洛看不到他的五官神色,但见强风过处,墨发激荡、衣袂翩翩,这已经远不是超凡脱俗、玉树临风所能形容。
这人身上,天生就带着那样一种从容的气度,无论何时何地,看了都能让人感到安心跟踏实。
剩下的一半路,乐思洛就保持着这个托着腮的姿势,用一种近乎仰慕的神色看着她身后走过的路,任凭风吹浪打,再没有移动分毫,直至船只将要靠岸,才极不情愿的被曼蓉拉回了舱里。
过了江已经是下午,众人就地吃了点干粮就重新上路。
下一站是北沧郡,因为渡江耽误了些时间,乐思洛他们到了住处的时候天色已晚。
她依旧是一下轿就被送回了房间,晚饭过后,丹琴搬了一个棋盘进来,跟曼蓉两个人趴在外间桌子上对杀。
乐思洛坐在旁边观战,茫然的看着棋盘上丹琴的白子一颗一颗全都慢慢进了曼蓉的口袋,如此下了三盘,丹琴哭了,趴在棋盘上嚎啕大哭,把白子跟黑子都搅在一起扑了满地。
丹琴是风家的长房大丫头,性子稳妥,手脚麻利,既懂事又贴心,平日里也不争强好胜,可唯独在下棋这件事上——她一直很想不开。
曼蓉的棋是丹琴教的,可自从曼蓉三天出师之后,在俩人的对弈中丹琴就再没赢过。
曼蓉抱着棋盘美滋滋的走了,丹琴还坐在椅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抽搭。
乐思洛见她哭的伤心,也不好意思叫她收拾,就从笔筒里拿了根毛笔,蹲地上把混在一起的黑白棋子一颗一颗的往两边巴拉。
一刻钟过去了,她提着裙摆往前蹭了两厘米。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又提着裙摆往前蹭了两厘米。
然后,在一旁抽搭的丹琴终于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夺了她手里毛笔扔回笔筒,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了,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本书递给她,然后抱着俩罐子把棋子捡起来按颜色分好给送了出去,回来时还顺带着给乐思洛手里塞了一碗安神茶。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乐思洛捧着茶碗窝在宽大的椅子里美滋滋的喝,丹琴去到里屋铺了床,又把漱口水给她准备好,才要嘱咐她早些休息,就听见有人敲门。
主仆二人皆是一愣,互相对望一眼,丹琴便去开门。
“大公子?”丹琴有些诧异。
“少夫人睡了吗?”
丹琴回头看乐思洛,乐思洛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边整理裙摆边给她使眼色。
“没!”丹琴把门打开,让到一边,“大公子请进。”
西陵峰点头笑了下,举步进来。
对于西陵峰的突然来访,乐思洛有些诧异,却是从案后迎出来,“这么晚了,大伯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再有两天时间就到京城了,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西陵峰的话说到这儿就停了,再没有往下继续的意思。
丹琴马上会意,一个福身就退了出去,“小姐,你们聊,我去给大公子沏茶。”
目送丹琴离开,乐思洛才又转向西陵峰,“坐吧!”
“不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走!”西陵峰拒绝了,面上的表情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乐思洛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
西陵峰沉默片刻,似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今天一早,阿楚已经先行回京了。”
怪不得她这一天总觉得有哪儿是不对劲的,原来是没见到那只死妖孽。
乐思洛一愣,顿感一小片乌云飘到了她的头顶,马上又要天雷阵阵了。
可偏偏,现如今她是有口难言,若真要辩解,难免会有欲盖弥彰之嫌。
“那大伯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西陵峰淡然一笑,颇有些无奈的道,“关于阿楚的事,或许你也有所耳闻吧?”
“不知道大伯所指何事?”若不是面前站着这个人是她很有好感的西陵峰,乐思洛嘴角就又要抽搐了。
“阿楚是任性了些,行事也有些乖张,这些年为了约束于他,爹娘一直都不准他擅自离京,却不想这一次他竟是耐不住性子,一时好奇就跑了出来,”西陵峰一顿,恳切的看向乐思洛,“我想——这次的事还是莫要惊动二老的好。”
“昨晚的事,我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乐思洛接过话头,牵动嘴角微笑说道,“待回京行过大礼之后,我自会前去拜见三叔。”
西陵峰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一点就通,愣了片刻,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释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西陵峰!”乐思洛突然叫住他,“你真觉得昨晚他是因为好奇才会出现?”
西陵峰脚下一顿,却是半天没有回头。
半晌,他淡淡说道,“你就当他是因为好奇吧。”
话说到这份上,乐思洛已经明了,再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于是微微一笑,“大伯慢走。”
西陵峰推门走了出去,丹琴这才端着那杯快要凉透的茶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回头看西陵峰渐行渐远的背影。
“小姐,大公子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这么晚来找您?”
“以后,我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乐思洛嘴角抽了一抽,接过她手里的凉茶仰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