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作者:林语壹 | 分类:言情 | 字数: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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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狂风呼啸
林间多野兽,绝大多数动物都会和人类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但是不排除有几只迷糊的、饿昏的、胆大的动物跑到林子外面来。
因而虽没听说这一带有什么山匪出没,但是晚上的轮流守夜也是必须的。
车夫们白天要赶车,所以守夜的任务就落在了李昕伊他们五个人的身上。
正巧李昕伊满腹心事,直接睡也睡不着,于是自告奋勇,今晚上半夜由他来守。
吴肃说下半夜他来守。
反正接下来的路还长着,他们也不一定每晚都能找到投宿的地方。
余下的几人也不争抢,各自铺起席子去睡了。
李昕伊于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出神。
夜晚的夏季,凉风习习。即使一旁燃着柴火,李昕伊也没有感到很热。
离开了林立的高楼和随处可见的水泥街道,夏夜也变得温柔起来。
李昕伊曲着双膝,无意识地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很快,一朵山茶花的轮廓跃然而上。
即使有些日子生疏了画笔,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已经化为潜意识里的本能了。
揉了揉脖子,李昕伊抬起头仰望星空。
据说星辰会给予每一个困惑的人以启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它。
李昕伊蓦然想起这句话,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有些话好听好看但就是没用。他也真的傻乎乎地试图去读懂来自星辰的启示。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一个人静坐着,任凭思想转悠到每一个不曾注意的角落。
很快,时光就飞溜过去了。
子时左右,吴肃醒了,起身过来替换李昕伊。
这种用生物钟辨时的能力也是李昕伊穿越后训练出来的。即使没有更夫打更,稍微凭感觉猜想一下,也能大概了解到此时是一天中的哪个时分。
误差可以控制在一刻钟以内。
李昕伊此时还很精神,他看着吴肃强忍着呵欠,但是没忍住,最后匆匆掩了一下嘴角,终于把呵欠打出来的模样,可爱得有点想上手。
他也明白睡到一半强行起来的感觉有多难受,有些感动地说:“我还不困,你再睡会儿吧,我白天还可以补觉。”
吴肃摇了摇头,道:“说好的一人负责上半夜,另一人负责下半夜。你快些去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李昕伊于是不再拒绝他的好意。
吴肃又道:“你睡我的席子吧,别再费神去准备铺盖了。”
听到这话,李昕伊差点左脚绊右脚。
吴肃躺过的席子!吴肃枕过的枕头!吴肃盖过的薄被!
上面还留有吴肃身上的松树枝味道的清香。
“我要不要礼貌性地硬一下?”李昕伊有些不着边际地想道。
但其实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踏实过了。出发前翻来覆去,出发后颠来簸去,几乎是刚沾上枕头,李昕伊就失去意识了。
第二天,李昕伊是在颠簸的车厢里醒过来的,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吴肃说着递给他一方沾湿的帕子。
李昕伊顺手接过,捂在脸上,他睡得头脑有些发沉。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昕伊问道。
“辰时了。”吴肃回道,端过一个茶盏,让李昕伊漱口。
随后又递过一个空茶盏,让李昕伊把漱口水吐到空茶盏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淑过口后又拿帕子擦过脸终于清醒过来的李昕伊:“!!!”
内心里有如狂风呼啸而过,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自己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吴肃面前。
不仅睡懒觉,还睡得四仰八叉,把吴肃挤到一个小角落里。
而且醒来后蓬头垢面,让心上人给他端水漱口。
尤其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睡觉磨不磨牙,打不打呼噜,有没有流口水。
李昕伊觉得自己最好先炸为敬。
吴肃收好茶盏,又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李昕伊心如死灰地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两个白生生圆滚滚的包子。
见李昕伊诧异地望过来,吴肃道:“看你正酣睡着,就没叫醒你。包子还热的,你赶快吃了罢。”
李昕伊认命地咬了一口,蔬菜馅儿的,内心土拨鼠尖叫:“不!请死命地摇醒我!我没醒来前不要停!谢谢!”
不是李昕伊大惊小怪,实在是这边的人都很看重作息。
李母够宠李昕伊了吧,不管什么季节,只要天一亮就里摇醒他。
同样的,天一黑就逼着他赶紧睡。白日里睡觉是会被耻笑的。
所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圣人的警世恒言骂的就是白天睡觉的懒货。
以前的形象如何,李昕伊不管,但是他很快就要表白了,不想在最后的相处中留下不佳的印象。
李昕伊一脸平静地吃完了包子,吴肃问道:“你还要不要坐前头去?”
李昕伊摇了摇头。
他和吴肃的相处总共就剩这几天了,等吴肃乡试考完,他就找个机会把该说的说了,然后了结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缘分。
推开一点车窗,向外看去,大同小异的青山绿水黄土路。
李昕伊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李昕伊问道。
“刚出处州城。”吴肃回道。
李昕伊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很有点相顾无言的味道。
李昕伊在心里催促着自己赶紧说点什么,然而越是催促,越是想不到话题。
当时临出发前,李昕伊写了很多他想对吴肃说的话,以及想对吴肃做的事。
他全都写在几张小纸条上,自谓之锦囊妙计,其实是怕自己忘了。
然后他果然忘了,所以现在要当着吴肃的面把小纸条拿出来吗?
等等,小纸条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吴肃其实也并不像他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恬淡如菊的模样。
至少他心里是真的想说点什么的。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一起,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什么东西都能分享。
“心一。”吴肃轻轻唤道。
“嗯?”李昕伊抬眼看他。
“刚才路过处州城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你,你在处州时都是住在哪里的,又去过哪些地方。只是你一直都在酣睡,直到我们出了城。”吴肃垂下眼帘,看起来很是遗憾的模样。
李昕伊心里再次土拨鼠尖叫,但是面上还是维持了平静的神色。
“我啊,”李昕伊说道,“住在南街,附近有商贾、有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我要画画,基本上不怎么出去。除了卖画的时候,会借房主人的牛车,去西街的墨泉阁卖画。”
吴肃正听着,然而李昕伊却停住了嘴。
其实是李昕伊正觉得自己这样的表达平淡而无趣,事实上他在处州的生活本来也没多有趣。
见吴肃很有兴致的模样,李昕伊接着道:“我在卖画时,结识了墨泉阁的少东家,此人姓赵,当时是处州府的知府,如今已经是杭州府的参政了。”
李昕伊抬头看了吴肃一眼,低声道:“正是此人写信邀我去杭州的。”
吴肃说:“是么。”
李昕伊只觉得从早上起来开始,自己做什么都不对,话也说不利索。
他已经放弃自我治疗了。
其实是李昕伊想多了,吴肃并没有认为李昕伊是在炫耀什么。
如果他真的想用自己认识什么知府参政,他们关系如何如何交好来给自己脸上贴金,那就不会等到今天他问了才说出来。
他看着李昕伊因为羞恼而泛红的双颊,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腕,像前两次那样。
第一次抓他手腕时是无意识的,当时只觉得他的手腕比起寻常的少年而言要纤细许多。
轻轻一握就抓住了,好像握住了李昕伊整个人的命脉。
事实上李昕伊在被抓住手腕时,也确实一下子就安静了,像是一个被按住七寸的灵活的小蛇,终于乖顺了起来。
“你在恼什么?”吴肃轻轻地问道,人也凑近了一点,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蛊惑的意味。
“恼我自己。”李昕伊仿佛真的被蛊惑了一般,望向吴肃的眼睛如同轻轻一捏就碎了的琉璃,清澈透亮,却也轻薄易碎。
“为什么要恼?”吴肃问道,想要通过这两颗琉璃似的眼珠,望进李昕伊的心里去。
“我怕,怕我还在你身边,就已经失去你了。”李昕伊的声音几不可闻。
要不是吴肃一直盯着他看,真的稍一走神就要错过李昕伊的回答。
李昕伊也看着吴肃的眼睛,这一刻,他很有种冲动,扑上去,抱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