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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旅记(清忆录)

作者:洛雪倾城 | 分类:言情 | 字数:28.6万

67.第六三章 贵妃篇★一起老去

书名:清旅记(清忆录) 作者:洛雪倾城 字数:5691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34

咏园毫无准备的接受梦白到来的讯息, 梦白将魏澜叫进了内里,详细告诉了她她的身份,并让她今晚上不要按排人手在碧湖值守。

这个讯息过于震惊, 魏澜从惊愕到接受, 当下毕恭毕敬的退下去打点一切。

梦白这时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浑然不觉间额上已冷汗密布, 背上里衣也已湿成一片, 也不知是体虚如此还是紧张使然。

“小姐,先歇会儿吧!”墨儿细细为她擦拭脸上汗滴,体贴道。

“墨儿, 你现在立刻出去一趟,去叫慧茗来见我, 一定要快, 她若问你为什么?你就告诉她, 我要回去了,她自然会明白。”

“我马上去!”墨儿应道, 人已快速向外走。

“你带着慧茗来了,我若不在房里,便直接到湖边去找我。”

“晓得了。”

墨儿已走远,梦白这才重新坐在榻上,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心中强烈的不安, 她真的就要回去了吗?

从木兰围场到宫里, 这路程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皇上一路快马加鞭, 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为的不过是能在抬头转眼间轻易便能看到心爱女人的容颜。

昏睡了四天, 她今天总应该醒了吧?皇上唇边挂起一抹浅笑,向承乾宫迈开了大步。

迎面踉跄奔来一人,不顾头顶毡帽斜歪,急急报道,“启禀皇上,怀柔贵妃娘娘已于半个时辰前出宫。”

皇上面色一沉,脚下健步如飞,越过他,穿过宫门夹道,来到了承乾宫门前,承乾宫前已齐刷刷跪了一大片人,皇上犹不愿相信,进内殿查看,果然人去楼空,不由大怒,手中特地为她带回的小玩意儿砸在地上摔的粉碎,“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们该死,皇上饶命……”满屋子跪着的人磕头如捣蒜,大气不敢出一声,胆小些的已经在瑟瑟发抖。

“朕要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声如雷霆万钧,在内殿里荡起回声,格外响亮,更衬得这满屋子的鸦雀无声,“说!”又一个玉器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浑身打了个激灵,挨的近些的被碎渣子溅出血口子,仍是忍着疼站的笔挺。

终于,墙角响起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奴才们原本是不让娘娘出宫,可娘娘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奴才们这才没有阻拦……”

“口谕?”皇上念道,快速下令,“料定她现在也出不了城门,封锁城门给朕去找,就是把京城翻个身,也要把她找出来。”

“喳!”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梦白,这就是你打的主意?拂着榻上梦白常穿的一件便衣,皇上无声的笑,笑意却不达眼里。

“怎么办怎么办?梦白要回去了,我什么都没准备。”马车上,慧茗对着墨儿却自言自语念道。

“小姐只是想见见慧茗福晋,至于礼物什么的,小姐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不懂啦!梦白回去了自然什么都不缺,我是让她帮我带给我爸妈……”察觉身边的哈敏朝她看过来,慧茗连忙改口道,“是我认的干爹干妈,嘿嘿……”

哈敏这才掉过头去,忽听轿外一阵嘈杂的喧闹,刚欲掀帘查看,急行的轿子猛然停了下来,轿上三人不防,纷纷被这股惯力撞的东倒西歪。

“什么事?”刚会稳,哈敏怒道。

“爷,好像戒严了!是官兵,还有宫里穿黄马褂的带刀侍卫,好像在搜什么人?”家奴的声音自轿外传了进来。

墨儿身子一抖,颤声道,“恐怕……恐怕是冲着小姐来的?”猛然又一惊醒,道,“一定是皇上回宫了!”

慧茗紧了紧她的手,安抚道,“不要怕!这当口街上人还多,我们走小道。”说完便命令轿夫抄小路避过去。

“福晋,恐怕不行,街上的人全乱了,堵在一块,官兵一个个在盘查,连动都不让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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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敏、慧茗脸上一凝,墨儿见状,忙道,“不能连累了贝子和福晋,墨儿就此告辞,若是赶不回去和小姐一起,请福晋转告小姐,墨儿这一辈子能够遇见小姐,是我的福气。”

墨儿说完便要往马车外冲,哈敏一把按住她,“你就是出去我们也逃不了干系,少安毋躁。”

又等了一会儿,却听前面渐传来官兵的说话声,墨儿握手成拳,拳心汗珠泌泌,期望发生奇迹。

“轿里坐的什么人?”眨眼间,官兵已来到轿前。

轿夫小心答道,“是哈敏贝子爷和福晋。”

“原来是贝子爷和福晋。”官兵的声音恭敬了不少,“但是对不住了!奉皇上的旨意,奴才们在找私自出宫的怀柔娘娘,请贝子爷和福晋露个脸,配合奴才们检查。”

“二位,你们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们福晋今天身子不舒服,实在不能面见外人……”那轿夫也答的圆滑,袖中锦袋已塞了过去,沉甸甸的袋子,少说也有百八两,绝对的利以诱之。

官兵忙将锦袋推了过来,客气道,“若照平时,奴才等哪敢查贝子爷和福晋的轿子?可此事非同寻常,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请贝子爷不要难为奴才们,贝子爷只要将轿帘掀一掀,奴才们看清楚了立马就走,绝对不敢唐突福晋。”

又过了一会儿,轿中仍未传出声响,官兵略有不耐,“贝子爷不回话,奴才就当您默许了,得罪!”

官兵说完轿帘一掀,却见哈敏贝子坐在左边,慧茗福晋坐于中,正以绢捂嘴,而右边那个位置?右边那个?官兵揉了揉眼,将手上的画相再仔细描了描,突然惊喜的大声道,“找到了!找到了!”

官兵一嚷,立时有几个骑马的黄马褂策骑赶了过来,略略向轿子里一看,先对着哈敏和慧茗行了个礼,这才看向右边侧坐着的墨儿,下结论道,“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说完手一挥,做了个带走的姿势“把她带回去!”

皇上阴沉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三人,冷声道,“说!她在哪里?”

无人应答,皇上又看了眼哈敏,哼道,“什么时候开始?哈敏你已经成了她的人?”

哈敏正欲答话,却见身侧慧茗背后伸手狠狠拧了一把,伴着一个瞪眼威胁的动作,哈敏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

“都不说?”皇上目光扫过三人,“你们以为不说?朕就猜不出来?瞧那马车的方向,她在咏园吧?”皇上目光再次扫向三人,却见墨儿明显脸色一僵。

皇上满意一笑,“把他们三个带下去,帮助贵妃私逃出宫,包庇贵妃藏身之处,这些罪名就让都察院来定罪就好,朕一个也不会徇私。”说完,又恨恨看了眼哈敏,“来人,替朕准备一匹快马,朕要赶去咏园,越快越好!”

梦白在咏园左等右等,不见墨儿回来,心中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后悔不已,魏澜来报,皇上已到咏园,请她前去接驾。

梦白瞬间慌了神,半晌才冷静下来,嘱魏澜先去,她稍做准备随后跟来,魏澜不疑有她,点头离去。

魏澜前脚刚走,梦白后脚朝碧清奔去,可怜她体力尚未恢复,脚步虚浮如踩棉絮。路上一片漆黑,急赶快赶,不慎摔了几脚,手被擦破皮,尾指上红光一闪,Lori的声音传来,“梦白,我感觉到你磁场的信息?你是不是在附近?”

“是!”梦白忙不迭点头,黑暗中也没细想他看得见看不见,“时间紧迫,你赶紧把感应梯放下来,我人一到马上可以上去。”

“OK!”

得到允诺,梦白这才稍稍喘了口气,来不及清理身上跌倒时沾上的泥屑,爬起便又向前赶去,浑然未觉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人影。

直到看见闪着蓝光的感应梯从上至下降到她的脚边,她一直悬着的心才放回了心里,一晚上慌慌不安,总觉得要出事,果然,要想回去也没这么容易!

梦白轻轻吐了一口气,一只脚小心翼翼踩上了感应梯,再见了,这像梦一场的清穿旅行。

梦白将另一只脚也放了上去,她很想回头再看最后一眼这片她生活了四年的土地,然今后,刻骨的思念和甜涩的回忆会充斥她的余生,这最后一眼也就没有了意义……

大约等了五秒,感应梯缓缓向上升起,猛然背后传来一阵响动,厚底朝靴快速奔跑在草地和石头上发出的巨大声音,梦白背脊一僵,心突突狂跳了起来,祈祷感应梯快快升上去。

一阵熟悉的龙涎香自后飘散过来,不用回头,梦白已经知道是谁?紧接着,她的右手被他狠狠攫住,一股蛮横的拉力,硬将她从仍在上升的感应梯上扯了下来。

她被紧紧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紧箍着她的力气强硬到令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拼命挣扎,拳打脚踢,无奈本就在气力上输上一筹,如今更是拖着个病体。

梦白愤怒不已,眼见挣扎不脱,狠狠一口咬上他的手背,皇上紧紧抱着她,丝毫不肯放松,两人相互较着蛮劲,谁也不肯让谁。

直到皇上的肉快被她咬下来,直到口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皇上终于松开了手,梦白一把从他怀里挣脱,却见那缓缓上升的感应梯已上升到她所不能够及的高度,梦白又哭又笑,又叫又闹,宛如疯魔了一般,皇上从未见过这样的梦白,时空船上的Lori也感觉到了梦白强力的精神波动,藉着感应器,用声波对她传话道,“不用担心,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还有二天的时间。”

这话皇上也听到,皇上对着那天空巨大的时空船怒极生笑道,“你说的是二天?很好,朕就关着她二个月,二年,二十年,直到她和朕一起老去,你永远别想从朕身边将她带去,朕不允许!”

却不再回话,时空船在空中渐渐失去踪影,皇上心中浓浓的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扳过梦白,大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来自哪里?”

“我是三百年以后的人,我来自自大清三百年以后,我只是临时来旅行的,你不过是我的一个艳遇,我现在是要回去,是要回去!可你却把我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里!哈哈哈……”梦白大声笑道,张狂无比,猛然喉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人亦软软向地上倒去。

这消息对皇上太过震惊,已远远超出他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但梦白后面的话他却听的一清二楚,接住她软软下滑的身体,他霸道的宣言,“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你永远别想从朕的身边离去,朕要和你一起老去,朕死,也要拖着你一起去死!”

这是梦白意识清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跌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放开我!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承乾宫里,梦白拼命挣扎,使出全身的力气要挣脱他的钳制向外走。

“你还想去哪儿?你还能去哪儿?朕不许!”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皇上霸道的说。

因为梦白的举动,原先便被皇上关在暴室的宫人全遭了城池之殃,悉数论罪处斩,而犯下大过的墨儿,却因为是梦白最亲密的得力而幸免于难。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被流放到宁古塔,永世不得回宫。

梦白又哭又闹,便口不择言,“你是圣祖皇上啊!你是大清的康熙帝啊!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去……”

梦白哭的不可遏制,却也不知如何触动了皇上硬如铁石般的心,只见皇上陡然开口,平静道,“你真这么想去?”

“求皇上让我回去,皇上的大恩大德,我会用以后的人生来铭记。”

“好,朕答应你。”皇上悄然松开钳制住她的手,“只要你能步行回到咏园,朕就放你回去。”

少了皇上的扶持,梦白虚弱的往地上滑去,皇上一把将她捞起,复揽入怀中,怜惜道,“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回到咏园,就是承乾宫的门,你也出不去。”

“我可以!”梦白倔强道,挣扎离开他的怀抱,沿路扶着壁木藉以支撑身体,一步一挪向宫门外走去。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强忍住浑身的不适,小小的身体,却透出顽强的意志,让人不敢心生小觑。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却动了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梦白看穿他的意图,冷冷道,“皇上要言而有信。”

皇上身子陡然一僵,无意识的放开了她的手,梦白唇边挂起一抹笑,转身向外慢慢走去。

从承乾宫到咏园,这路程若是策马快行,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但若照梦白这种龟速,走上个一天一夜也有可能。

皇上深知这一点,所以一路随扈在后;梦白也深知这一点,却仍在咬牙坚持,期待发生奇迹。

皇上和贵妃出行,闲杂人等关门回避,不过一会儿功夫,从宫门口到咏园的路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皇上也不让人跟的近,因为这是他和梦白之间的赌局。

不过走到一半的距离,尾指上的感应器却在交过几道强光后陡然黯淡了下去,梦白心中一惊,人缓缓跌在了尘土满地的大街上。

皇上纵身下马,快步奔到了梦白身边,“怎么……”

举了举手上的感应器,梦白笑的凄婉,“你赢了!你得逞了!”仇视着他的眼睛,只觉胸腔一股浊气无处可泄,身子一阵痉孪,又吐出一口血来,昏迷前犹喃喃的呓语,“结束吧!都结束吧!”

“太医,你说,贵妃这到底是怎么了?”承乾宫的正殿,皇上坐于上,沉声问道。

“娘娘这是郁结所致,加上小产后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理,情绪波动大这才吐血不止。好在娘娘底子厚实,待臣开过几个药方煎与娘娘服用,便会慢慢好转。”

皇上低声“嗯”了一声,这才道,“下去吧!”

说完便步过屏风走入内殿去看梦白,床上的梦白昏迷不醒,皇上握了握她的手,轻道,“既然不能回去,那便和朕一起,朕答应你,对于朕现在正在做和将来要做的事,将来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皇上说完便起身离去,身后的小禄子对着满屋子新分来的太监宫女道,“精心侍候着,娘娘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拔了你们的皮。”

一屋子太监宫女唯唯诺诺应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却是在承乾宫的床榻之上,一个面生的宫女正在床前服侍,见她醒了,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娘娘,您醒了?一定饿了吧?奴婢去给您准备膳食……”说完站起便要喊人。

梦白左右扫了扫,见四处无人,才问道,“你是谁?墨儿呢?”

“奴婢是新分来侍候娘娘的秋菊,至于墨儿姐姐,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梦白念道,正待再说,却见屏风外转进一个窈窕的身影,“奴婢卫如云,给怀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卫如云?”梦白默念道,不过片刻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也是旧人,过来让我瞧瞧你。”

“奴婢遵命。”卫如云巧笑倩兮抬头,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恭着身子,疾行几步来到梦白身边,“娘娘!”

梦白握住她的手,笑道,“大半年不见,你长的越□□亮了。”

“娘娘垂怜。”卫如云亦答道,两人悄悄对了对眼,见梦白神色正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之前闹的宫里皆知的事情,她们也有所耳闻。

不料梦白懒懒开口,“你能在我身边,我固然也是高兴万分,但我的墨儿呢?哪去了?”

卫如云面上一僵,却不知该如何答话,“奴婢……”

梦白又道,“算了,我不为难你,我自己去问去,皇上还在木兰围猎吧?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是……”卫如云爽快答道,墨儿的事她并非不愿说,而是皇上已下了缄口令。

梦白一笑,那笑却比不笑还要让人害怕几分,“我要去木兰围场,为了不连累你们,你们就不用跟着来了。”

“娘娘……”两人连声叫道,已急步跟了上来。

“站住!”梦白沉声喝道,“要么是被我打断双腿,要么是自己就此止步,你们选一个吧!”

两人面色一惊,想动却又不敢动,梦白这才满意一笑,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