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周亦航是被灼热的眼神烤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莫子文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有点不太自然，把眼神移到一旁, 打破这有点暧昧的气氛说道：“你醒了。”

“我倒是希望我可以永远不醒来。”莫子文充满真心地说道, 他十分贪恋周亦航的气息。

“胡说什么, 起床了。都日上三竿了。”周亦航要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莫子文的手一直环在自己腰上, 他愣了一下, 不动声色地把莫子文的手移开。

“我特别羡慕二狗子，虽然傻傻的，可是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莫子文被移开手并不在意, 只是一字一句之中透露着浓浓的羡慕。

“……”周亦航一时哑然。

“你不要在意，就当我是酒后胡言。喝醉真好, 原来你还会在意我, 照顾我。”莫子文好像变了一个人。周亦航知道他是真的郁闷了, 心里也是很理解他的。

“其实如果你真的是真心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周亦航想了很久, 这个决定他早就做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他可怜莫子文才做出来的，而是他想象了莫子文不在他身边的情形，发现莫子文已经深入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没有莫子文，他感觉家都不像一个家的样子了。这时的周亦航意识到, 莫子文对于他来说不只是朋友的存在。

虽然周亦航现在还没体会到自己理想中的爱情, 那种轰轰烈烈、没有谁就会死的感情, 但是周亦航也想象不出来自己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样子。这段时间, 周亦航除了在想自己要不要跟莫子文在一起之外, 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自己是不是爱无能，是不是根本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周亦航还是决定给自己和莫子文一个机会, 试着在一起。虽然这个试一试对莫子文来说不太公平，感觉他变成了一个试验品。

“你说什么？”莫子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地回答就这样得到了。

“我说我们试着在一起吧。”周亦航看见莫子文的傻样，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吗？”莫子文又确认一次，一直看着周亦航生怕他反悔似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但是只是试着在一起。因为我也不确定我们两个能不能在一起。我现在也不能跟你说什么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话，我们先试着在一起，如果确定了，我自会告诉哥哥和周大伯。还没确定之前，恐怕还要瞒一瞒他们。”周亦航顿了顿，看了莫子文阴晴不定的脸，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莫子文稍微从巨大的惊喜中回了点神，虽然他很想昭告天下，但是他也明白周亦航的担心。权衡之下，他表示接受周亦航的提议。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周亦航依旧很忙，新的办公楼已经建成，装修和家具都需要他定主意。莫子文也只能在饮食上下功夫，为周亦航食补，照顾周亦航的身体。

莫子文再见到邓淑君，她已经做妇人的打扮。她把头发盘在头上，戴着新的发饰，穿着新做的衣裳，脸上略施粉黛，俨然一个幸福的新嫁娘，正在忙忙碌碌地操持家中的事物，仿佛她一直就生活在二狗子家里。邓淑君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倒是让莫子文看呆了。

邓淑君看到莫子文，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这笑中，有释然，有真心，还有善意。

“莫公子。”还是邓淑君先打招呼。

“邓姑娘。”莫子文回礼。

“我现在可不是姑娘了。”邓淑君笑然。

“对，李夫人。”

“哈哈，好不习惯的称呼。”

“我只想问夫人，是真的愿意成为李夫人吗？”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周公子伤心欲绝，才胡乱嫁人的吧。”邓淑君不禁掩嘴笑道。

“人心真的变得那么快吗？”明显莫子文是不信邓淑君真心喜欢二狗子，毕竟二狗子跟周亦航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在莫子文心里，周亦航是那么与众不同，是谁都比不上的。

“有的鞋华丽无比，但是不合脚；有的鞋平淡无奇，穿起来却保暖又舒服。我只是选择了我最想要的温暖。”

莫子文这才相信邓淑君是真的愿意嫁给二狗子，她选择了对她好的人，也许真的比较幸福。但是莫子文就像是飞蛾，就算前面是熊熊烈火，他也不想回头。

不想几天后，李响要走了，周亦航有点惊讶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要离开。

“我也不挽留你，你要走肯定是早就想好了，我只想告诉你，家永远在这里，只要你想回来，随时欢迎。”周亦航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李响不是二狗子，他心中还有更多更大的使命感要去完成。

“大毛，你能理解太好了。我娘那还要靠你帮忙照顾。二狗子已经成家立业，家中一切都好。我也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可不能在家，庸庸碌碌地过一生。我不能对不起大将军的教诲。”说着，李响朝天空拜了拜。

明白李响作为一个男儿的志向，周亦航也不多留，只叫他多跟家里联系，不方便直接写信到家里，就写给周亦航再转交。

李响走后，周亦航有点感慨，看着莫子文问道：“你会不会也想离开这个一眼望得到头小村庄？男儿志在四方，你是否也有未实现的雄心壮志？”

“前半生，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匡扶正义，利国利民的大事，可是到头来，只证明错得离谱。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守着你，你的事业就是我要守护的事业。”莫子文发自肺腑地第一次说了自己的打算。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周亦航有点怀疑自己太自私了，只是因为莫子文的喜欢，贪恋莫子文给于的温暖，就把他绑在身边。就好像折断了老鹰的翅膀，让它放弃了蓝天和白云。

等到新的办公楼完全弄好，已经到了冬天，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已经开始下雪了。好在周亦航赶在冬天前，让大家做了足够多的酱菜，可以供应基本的销量。

周亦航体恤大家辛苦了一年，也没有再增加新的订单，还因着冬天劳作辛苦，提高了工作的报酬。

周亦航之前让莫子文研制的酱菜火锅几乎成为了方圆几个城市冬天最爱的食谱。热腾腾的火锅，用碳火喂着，全家人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的白雪，是不是涮上一点肉，肉中夹了酱菜的味道，解了腻，更别有一番风味。

这也是周亦航冬天最爱吃的食物，莫子文准备的酱菜火锅更是不咸不淡，一切刚刚好。

这天周亦航在周大伯那得了一壶好酒，开心的拿回家，正好莫子文准备了一锅酱菜火锅，温在铜锅上。外面还下起了小雪，周亦航很开心了，温了酒之后，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雪。

“外面凉，你小心吹风感冒了。”莫子文拿了几个菜进来，看见周亦航趴在窗台上，赶紧把他拉进来。

“这是我来这的第一个冬天，雪把一切都覆盖了，特别纯洁，特别美。”周亦航还沉浸在雪景里。

“以前这里不下雪吗？”莫子文有点好奇。

“嗯？！没有，只是太久没看到雪了，有点开心。酒温好了吗？”周亦航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敷衍过去。

周亦航开心，莫子文也跟着开心，两个人慢慢品酒，倒是聊了好多。温酒后劲大，周亦航醉心窗外的雪景，没喝多少，正要跟莫子文聊什么，一回头发现莫子文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眼看已经喝醉了。

“莫子文？你喝醉了？”周亦航试探着问。

“我没醉啊。亦航，你知道吗？小时候，下大雪时，我跟师兄弟们就会在院子里设陷阱抓麻雀。那些麻雀冬天里难觅食，看见食物就不管不顾地进了陷阱。”莫子文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声音忽大忽小，但是可以听出来他已经陷入了回忆中。

“我看那些麻雀可怜，就偷偷把它们放了。师父知道了，臭骂了我一顿。他……他说我妇人之仁。”莫子文说到这已经有点哽咽，说着说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亦航觉得喝醉的莫子文比他清醒的时候可爱多了。第一次听到莫子文说小时候的事情，好像莫子文整个人都变得有血有肉。

周亦航连哄带骗把喝醉的莫子文弄到床上，累得气喘吁吁。周亦航站在床边喘气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再也不要比莫子文晚醉了。

不想莫子文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周亦航，用力一扯，周亦航就倒到了莫子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