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菲尔裹着毯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风透的差不多她再关上门。

怎么会觉得这里熟悉呢？

她转身和头羊对上目光。羊群咩咩吵闹，原本隔得挺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聚集在了半里地外，依然像海洋浪花一样。

头羊侧身看着薇拉菲尔，身后是羊群，低头吃草抬头咀嚼。

这是她头一次经历羊凝。

薇拉菲尔脖子向左后倾。

头羊左嚼右磨。

右后倾。

头羊左嚼右磨。

薇拉菲尔投降一般叹了口气，走过去，不知这羊群是在做什么。

「阿莱姐姐，水里有东西。」

「嗯？布鲁斯你说什么，姐姐的朋友在外面几英里布置了安全防线的，不会有人在水里的。」

布鲁斯牵着小布鲁斯走到门边，指着关着的门说，「羊群离得很近，我听见他们说水里有东西，好像不是人。」

「咩～」

普莱奥希尔刚拿起零嘴的手一顿，立刻戒备起来。

「虽说这里临近无主秘境，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普莱奥希尔右手从空气中抽出一道带着围绕雷电气息的鞭子，叮嘱布鲁斯小心，她打开门发现薇拉菲尔正在往水边靠，想来她也一定发现了河里有什么。

普莱奥希尔犹豫之下选择先去找老布鲁斯，她认为薇拉菲尔应该可以应对这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进结界的东西。

等普莱奥希尔带着老布鲁斯躲回内屋时碰上了开门的布鲁斯。

「阿莱姐姐，ViVi姐姐掉进水里了……」

「咩～」

普莱奥希尔加快脚步把布鲁斯一家塞进内屋，并且询问薇拉菲尔落水的时间和位置。

「姐姐就在那里掉下去的，那棵树往西南走二十英尺的位置，你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掉下去了，我看了好久。」

「咩～」

普莱奥希尔关上门叮嘱他们躲好，老布鲁斯像是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样，拉着布鲁斯和小羊到壁橱旁边，小羊咩咩叫了几声，舌头捋得直直的。

「我也一起过去吧。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我也要为此负责任。」

「爷爷，你留在这里吧？如果布鲁斯遇到危险怎么办，他没有自保的能力，ViVi只是下水和那东西缠斗，她不会有事，我去一趟就回来。」

普莱奥希尔立刻关上门，随便捡了块脆木板放在门上，假如她们没有打过，布鲁斯一家躲在这里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能逃过，那最好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呆住，轻轻一推这个木板也就折了。

木板放在这里只是为他们留下一个选择。

普莱奥希尔将鞭子递到左手，快步朝河边逼近，这时候顾不上冷风了，发丝被吹得四处乱飞，她随手取出一根绳子开始绑头发，绑好再重新抽鞭。

普莱奥希尔贴在柳树边，一寸一寸挪，离落水位置越来越近，身后是羊群在叫，前面是平静的湖水。

湖水这么平静，会不会只是大型生物，薇拉菲尔也只是不小心被拖下水，这是最好的假设。

突然水面被打破，薇拉菲尔出水，再然后，她就像被人高高托起，举出水面，用力丢到岸边。

人被丢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水面波澜一阵后再次恢复平静。

普莱奥希尔快速弓身上前，单膝跪在地上扶起薇拉菲尔，一边警惕地看着水面。

水面平静，看上去没有任何危机。

薇拉菲尔后背传来一道道拍打的力度，她随着节奏咳嗽，呛出了几口水，还没恢复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双手拍打自己的身上，就像有什么脏东西黏在身上一样。

「？」

普莱奥希尔看着挣脱自己的薇拉菲尔使劲儿拍打，那力度大的挥出风。

「你不喜欢人这么近距离触碰你吗？抱歉可能是我唐突了，我只觉得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没……我没事……呕咳！没什么事……我身上太湿了，所以呕！我们快回去吧……水里没东西……快走！」

薇拉菲尔一边干呕一边观察四周。

普莱奥希尔深知水里一定有什么，但薇拉菲尔急急避开，脚步踉跄，普莱奥希尔快速上前揽住她，扶着她慢慢往回走，侧着身子余光注视着水面，不过很显然，一无所获。

薇拉菲尔自打从水里出来后一直脸色不好，嫌弃始终挂在脸上。

老布鲁斯破门推开，迎着二人进屋，火炉才生起点火，布鲁斯蹲在一边，手里夹着一块炭，另一只手始终牵着小羊。

普莱奥希尔扶着她快速坐下，自己去角落里拿出他们带来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略微有些薄的裙，最厚的一件也不过两层料子。

老布鲁斯开门要给他们拿羊毛毯，在普莱奥希尔担忧的眼神中和薇拉菲尔的呕吐声中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了吗？布鲁斯说他走了。」

「谁？你是说那个水里的东西？」普莱奥希尔的目光从门口移开，她看向布鲁斯，又看向旁边匍匐的小羊。

「咩～」

他十分应景地叫了出来。

门又被打开了，普莱奥希尔心中一紧，门口看上去没有人，但旁边传来了老布鲁斯的声音 。

「嘿！快出来，这里有很多羊毛毯子，太多了！」

普莱奥希尔心中一紧站起身来，全场只有她完好无损，不知小布鲁斯是不是真的能感应到这些，但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一切都要小心为好。

普莱奥希尔正在做决定，到底要不要相信这道声音，薇拉菲尔已经走到门边，边呕边说，「来了呕…来了来了……」

「喂！」

「我不叫喂我叫……！抱歉，这是我家乡的玩笑呕…你可能觉得不呕…好呕…笑，但我只是表明，呕！我很好，只是大脑不舒服，呕…而已。」

薇拉菲尔捂着肚子走出门去。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在这种不明确的情况下，她也没有犹豫不决，由于她落过水，在普莱奥希尔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她觉得薇拉菲尔没那么厉害。

那么，薇拉菲尔一点也不害怕的原因……水里的东西是她见过的相熟的……

普莱奥希尔想起讲她举起时那双像人类手掌的爪子，每个手指长出尖尖的指甲，每根手指间都镶嵌着蹼。

薇拉菲尔已经抱着一些羊毛毯回来了，身后跟着老布鲁斯，他正扛着十几件羊毛衣衫，拿到里屋来送给她们挑选。

「这会儿可不是春末，春初是很冷的，你们穿上这些就会好很多了。还有羊毛衫羊毛连衣裙子，袜子也是羊毛做的！来看看吗？」

「好！」薇拉菲尔终于止住了呕吐声，只是一想起水里那幅画面就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竟然不知道，人鱼帮助人呼吸居然是吐口水，难道他不应该去学学神的做法吗？

她手中紧紧握着人鱼拖她下水时递给她的项链。

一条是从她背部取出来的那颗脊髓石，那时容念安取出来她太疼了，没有仔细看，刚才她看见了，手指粗细但却扁平不够圆润。

另一条项链，吊坠平平无奇，但中心有一点闪闪发光。

她是见过这条项链的。

在克莱木海边，在那天的夜色里，她和人鱼缔结契约后，佩西出现在那里，她手握着项链的神态和语言，到现在她依然记得。

人鱼对她很重要……什么样的重要？她的项链竟然在人鱼手里……

难道这人鱼原本也与佩西是旧相识，恰好他们几个之间又认识，所以将这些东西交给她？

可是她和佩西并不相熟，给谁都不应该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