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去炮制大菜，李二他们也没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很快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不过，总有人的目光，会时不时落在玄奘的身上。

酒桌上的座位，很有讲究。

正面向大门口的，自然是身份最高贵的人。

那当然非李二莫属！

就算他亲爹来了，也只是坐在旁边。

不过这一次，坐在他旁边的，却并非是他亲爹...

自古以来，左为贵，右为贱。

房玄龄这个当朝第一人，坐在右侧。

左边的，却恰恰是玄奘，这个当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和尚！。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在絮叨什么。

看得一旁的屈突通等人，大为不满！

“凭什么这秃驴坐在陛下身边？”

“老夫战功赫赫，为国百战，都没有如此荣幸！”

“某家还不是一样？”

“打仗打的，一到阴天下雨，浑身上下不自在！”

“还不是坐在痰盂旁边？”

在场之中，身份最差的都是堂堂的县公！

一个和尚，身份都比不上这群贵族的门房！

凭什么有如此地位？！

李二把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

只是频频举杯，动不动就来一句‘诸君饮胜’...

周围的大臣们，除了对柳家的美酒赞不绝口之外，并没有多说别的。

......

厨房里！

柳叶将大块大块的鸡鸭鱼肉从汤锅里捞出来。

又将一盘子剁得稀烂的鸡蓉，倒进锅里。

刚把盖子扣上，忽然感觉后脖颈子一凉，立刻回头！

柳叶吓了一跳！

张阿难正腆着一张老脸，倚在门框上，笑吟吟的看着柳叶。

“你有病啊！”

柳叶没好气的说道。

张阿难呵呵一笑，道：“柳公子好手段，轻飘飘的几句话，差点让杂家那干儿子，丢了差事！”

“饶是如此，也挨了掖庭局足足三十大板，眼瞅着半条命都没了！”

柳叶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那臭小子调查柳某，柳某何必坑他？”

“可禄生也是为陛下尽忠，柳公子却如此的记仇，只怕会影响世人对柳公子的风评！”

柳叶摆了摆手。

揭开锅盖，看了一眼后又飞快的盖上。

“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回去伺候你家主子！”

“柳某为了这道大菜，费了足足三天苦工！”

“没时间跟你在这说废话！”

若是让别人看见柳叶跟张阿难这么说话，早就吓死了！

张阿难左手握着不良人，右手攥着百骑司，那是真正呼风唤雨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拥有李二的信任！

房玄龄等人跟他说话，都要带点小心！

满朝文武，谁不对他畏之如虎？

唯独柳叶！

谁让柳叶，压根就不是官呢...

不是官，张阿难就无法用朝廷的律法，来约束一个生意人。

可柳叶虽然不是官，但他跟一群大官关系都很好！

甚至于，跟李二都称兄道弟！

就算张阿难脑子里装的全都是大粪，也不可能轻易与柳叶交恶！

说白了，他管不到柳叶！

百骑司和不良人的监察之权，用不到柳叶身上！

既然管不到，柳叶用得着怕他吗？

而且，一看那德行柳叶就知道，他们家主子又有事相求来了...

张阿难闻言，也是一阵苦笑。

他对任何一个大臣，都手拿把攥！

唯独对柳叶，每一次都充满了无力感...

“柳公子，杂家并无恶意，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您也知道，陛下的安危，就是杂家的身家性命，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让禄生暗中调查，也是无奈之举...”

柳叶又掀开锅盖看了一眼，赶紧扣上。

鸡蓉可以让汤汁变得更加清凉，就是太容易冒锅了。

稍不留神，整锅汤可就全毁了！

“我说老张啊，你这辈子没干别的，就知道天天琢磨别人。”

“有时间也好好想想自己！”

“挺大个岁数了，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那两个干儿子，我也听说了，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哪天来个釜底抽薪，你老张也就没得混了！”

张阿难干笑几声。

虽说心中有些怒意，但没办法表现出来。

谁让自家主子有事求人家呢？

柳叶说着，回头冲他伸出一只手。

张阿难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柳叶无奈的说道：“当初柳某摆摊的时候，你家主子都知道，说句话就要给一次钱！”

“免费送了你好几句肺腑之言，怎么一点都不开窍？”

张阿难被他这番话给气乐了！

别人都是哭着喊着给皇帝办差，把全副家当贡献出去，都觉得是最大的荣幸！

到了柳叶这里，竟然要收钱？

还一句话收一次？！

不过，张阿难倒是学乖了。

什么话都没说，掏出一锭银子！

柳叶随手塞进怀里！

看看人家！

随手就是十贯！

哪像李神通他们那些老家伙，买个煎饼果子还得看自家夫人的脸色。

或许，这就是当太监的好处吧。

毕竟，当了太监，基本不大可能有老婆了...

“你家主子，应该是来问，那个和尚的事情吧？”

张阿难点了点头。

“柳公子足智多谋，陛下想问的，正是玄奘法师之事！”

“玄奘法师即将西行前往天竺，求取大乘佛法，以度化天下百姓...”

不等张阿难说完，柳叶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后话。

“行了行了！”

他再次掀开锅盖看了一眼，往锅里加了半勺青盐。

“虚头巴脑的话少说，你家主子不就是想要西域的地形图吗？”

张阿难瞬间呆立当场！

以西行取经为目的，借道西域前往天竺，顺便刺探当地的情报，这是前天才定下来的计策！

连房玄龄这位当朝第一人，都不曾知晓！

甚至于，玄奘这个当事人，都被蒙在鼓里！

整个大唐，只有皇帝和张阿难两人知道内情！

柳叶是从哪里知道的？！

“柳公子，你...你怎的...”

张阿难瞠目结舌的说道。

即便他再足智多谋，心思百转，也琢磨不透，柳叶是如何猜出陛下的心思！

这已经是，朝堂之上的最高机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