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灯火通明。

李向东家里里外外，只要是电灯，就都打开了。

那按理说，门洞应该也是亮的，不会出什么黑影。

可是无巧不成书，今天下午几个孩子打闹的时候，李家宝拿弹弓打着玩，一不小心就把门洞的灯泡打破了。

过年不兴打孩子，李家宝逃过一劫。

只是除夕下午，商店也都不营业了，没处去买灯泡。

所以，整个门洞都是黑的。

李向东眼眸微缩，一瞬间心里想了很多，不过他行动特别快，立马把站在后边的归玉和叫了过来。

宁若若就在李向东身边，感觉到他全身气场突变，不明所以，下意识朝李向东刚刚看过去的地方望了一眼。

“啊——”

她小声短促的轻呼一声。

不过这声音被漫天的炸雷声淹没了，只有身边的李向东听见了。

宁若若脸色凝重，一双眸子望向李向东。

李向东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微微示意，然后摇了摇头。

“先进去！”

宁若若镇定下来，一手抓住李平，一手抓住大霞，温声道，“咱们进屋打扑克牌吧！”

“好啊！好啊！”

大霞欢快拍手。

李燕这时不知道从哪儿钻过来，“还有我呦！”

“有你有你，快走吧！”

李向东和归玉和站在人群最前面。

归玉和全身肌肉紧绷，双目如利箭一般紧盯门洞里的黑影。

李向东笑着把姜老太太和洪老太太搀进屋，“外边太冷了，看一会儿就进去吧！”

姜老太太还有点不乐意。

洪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咱们去看孩子们怎么打扑克牌去！我还不会打呢，这次正好偷师。”

柳江苏也说，“走吧走吧，这死冷寒天的，耳朵要冻掉了。”

有三位老太太带头，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着进了屋。

刘俊波走在最后，李向东跟他耳语几句。

刘俊波飞快的进了屋，不一会儿拿出了两把枪递给李向东。

摸着冷冰冰的枪管，李向东刚才忐忑的心一瞬间就安稳下来。

他让刘俊波把屋门关好，和罗洪刚，白玉龙照看好屋里的人，又递给归玉和一把枪。

他们这么大的动作，门洞的那个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李向东悄声问归玉和，“你看，那不是个鬼吧？”

除夕夜，诸神下界，邪祟鬼魅不敢到处游荡，只能找个黑暗地方喵着。

归玉和：“……过去看看！”

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子弹上膛，纵然是什么邪祟，也抵不住炮火轰炸。

两个人慢慢走近，越近就越发现，这就是个人。

这个人是背对他们的。

走到离黑影一米左右的距离，两个人停住了脚步。

李向东拿起一根竹竿，轻轻戳戳黑影的肩部。

归玉和则拉动枪栓，严阵以待。

“嘿——你谁啊！大过年的，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别出来吓人！不然，不然我就打你个魂飞魄散。”

听李向东声音颤抖，还装不害怕，归玉和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他哪里知道李向东的心情啊！

他，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好不好！

李向东见那黑影不动，大着胆子又凑近了一些。

“你是不是有冤屈，想让我们替你报仇？你可以晚上托梦给我……”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那黑影突然动了！

李向东一个跳跃，利索的跳到了归玉和身后。

归玉和像座小山一样，岿然不动。

他低喝一声，“说话！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

屋里，刘俊波和白玉龙透过玻璃紧张的看着外边的情形。

姜老太太刚输了一把牌，古大夫笑着安抚完她，一回头就见刘俊波神色凝重的望向外边。

他说着目光向外一看，“谁！”

刘俊波急忙把他搂住，小声儿说，“古大夫欸，别叫！别吓着他们。”

古大夫眨眨眼，点点头。

姜老太太回头问古大夫，“什么啊？谁来了？”

古大夫僵硬着一张脸，硬挤出几分笑，“我说水，对，水！你喝不喝水啊？”

姜老太太想了想，“那甘蔗汁熬的水，给我来一杯。”

李澜闻言，从外屋拿过来一壶甘蔗水给要的人斟上。

————

归玉和的耐心完全被消磨掉了。

因为那个黑影动一下后，又静止了。

他心中戾气渐生，给李向东一个眼神，然后骤然伸出右手，像铁爪一般扣住了那个黑影的肩膀。

有骨头有肉，是个人！

“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是谁！”

说着，归玉和右腿一个使劲儿，踢在那黑影的腿窝麻筋处。

那黑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归玉和伸手反翦住黑影的双臂，直接擒拿。

“这是个女的！”

李向东：“啊！”

————

李向东简直气死了。

真的，他从来没生过那么大的气。

他气的围着客厅连转好几圈，然后愤怒的指挥李家宝，“去给我把李向杰叫过来！”

说完，又冷哼一声，“算了！我自己去！我亲自去请这位大爷去！”

李向杰正跟家里人吃年夜饭呢！

他之前在省城的食品厂，跟他爹李唐学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回了李家坡总厂。

一见李向东来了，他还挺高兴。

“二哥！过年好啊！你咋来了，我和国庆他们一会儿就去找你呢！”

李唐和郝玉兰一看李向东来了也很高兴，招呼着他赶快上炕。

“他娘，给向东添一副新碗筷！向东啊，来，陪叔好好喝一杯！”

李唐这几年都在省城打拼，食品分厂能这么快打开局面，他功不可没。

所以，李向东不想大过年的给他找不痛快。

收起一脸寒气，李向东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好嘞！我给您斟上！”

李向东耐心的陪李唐喝了两盅白酒，李唐挥挥手，“行了，你们赶快出去玩吧！”

李向杰早就坐不住了，穿好了衣服鞋子在旁边等着。

李向东又给郝玉兰斟上一杯葡萄汁，这才和李向杰出了门。

李向杰兴奋的说，“二哥，咱一会儿干啥去？玩什么啊？要不咱们炸金花吧，来钱的，两毛四毛的……”

这时，已经出了门。

李向东瞥一眼喋喋不休的李向杰，磨着牙冷笑道，“你放心，咱们今天晚上玩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