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峰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平时满不在乎，却极为忌恨别人的声名压在自己之上。卫煌作为沈瀚海精心挑选的弟子，人品和修为都无可挑剔，就是因为这样殷成秀才会更加的恼恨。人不知足或者不服他人都是一个好习惯，前提是这些都用在追逐的脚步之上。

魔门年青一代之中只有卫煌、殷成秀和封子刀三人可以相提并论，殷成秀看来，封子刀纯粹就是一个修行的疯子，论起心计完全如三岁幼童一般。卫煌不同，做事谨慎低调，更让殷成秀不服的是，在茶铺一见，就觉得此人似乎天生有一种气质，属于光明山特有的傲然气质，这样殷成秀更加不服。好在最近小卫不再身边，要是在，只怕又要被借个由头折磨几次了。

“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沈瀚海不是来找茬的，担心那些做什么？”殷成秀嘴上说得轻佻，但是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

殷峰双手扣在一起，闷声道：“能从光明山里面出来的，哪一个不是玩弄阴谋的高手。这世界上，面子下面的诡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子上面光明正大的把戏。”

两人正在商谈之中，外面已经有人传话进来：“宗主，光明山沈左卫到。”

“请他们进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殷峰站起身来，“我亲自去迎接吧。”目视了一下殷成秀，殷成秀立刻会意。两人走出大门口，遥遥就看见沈瀚海与卫煌两人走过进来。殷成秀抢先一步，拱手致意，“见过沈世叔。”刻意不提后面的卫煌。

卫煌只是微笑不答，沈瀚海大笑说道：“殷老哥寓居这风陵渡，好不快活，可把兄弟们都丢在光明山喝风。”

“哪里哪里，沈兄弟这是在责怪殷某我没有出力啊，大家都是圣门之下，只要圣门需要，老哥我一定力尽绵薄之力啊。”殷峰陪着一副笑脸说道，看到后面的卫煌时，故作惊讶道：“昔日沈兄弟暂露头角，已经被老门主誉为圣门一代人杰。如今卫小哥也有当年沈兄的英武气概啊。”

卫煌诚惶诚恐地答道：“殷先生过奖了，卫煌不过是跟着沈左卫跑跑腿而已。倒是殷小公子举手抬足之间将道门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卫某钦佩不已。”

殷成秀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自己的事情光明山居然了解得那么清楚。殷峰倒是不以为意，招呼他们两个往大厅里面走去。坐定之后，沈瀚海淡然说道：“殷老哥坐在这风陵渡看看风月，只怕也不想我们光明山的那

些老兄弟了，光明山的老哥们可是都很想殷老哥啊。”

殷峰满脸惭色，叹了口气，“自从当日光明山变故之后，道门的势力大涨，兄弟我虽然不才，也想为圣门留下一点根基。风陵渡卡在九州中间的咽喉之上，打这个主意的人数之不尽。兄弟我日夜难安啊，如果沈兄弟真要让我这把骨头回光明山，我还求之不得呢。”

殷成秀的神情一变，仍旧忍了下来。心中惶惶不安，万一沈瀚海真的要求了。这就成了骑虎难下。沈瀚海顿了一下，“殷老哥想会光明山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殷成秀神色再变，忍不住就要出口，殷峰目视制止了他。沈瀚海看了一下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是我们光明山也需要在江南一带有个立足之点，还要劳烦殷老哥亲自操劳。往后门下弟子来这里也可以歇歇脚，喘口气，到时候殷老哥可不要关门谢客啊。”殷成秀面色一窘，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好在没把话说破。只是在卫煌的面前被激恼成这样，心底愈加恼火。

殷峰打了个哈哈，“沈兄弟说笑了，怎么会呢。光明山的兄弟门愿意到我这个小窝里面来，是看得起殷某，殷某是欢迎还来不及啊。”

两人琐碎地说着些闲话，不知不觉地就聊到了以前的事情上。殷峰吩咐殷成秀带着卫煌去风陵渡转悠一下，两人都经历过光明山的变乱。说起来的时候仍旧有些惊悸，可见当时发生的事情着实令人恐怖。殷峰凄然笑着说道：“沈兄弟，不是殷某怕死，当日殷某带领地字堂的兄弟们扼守落花池，算得上是最后的防线，落花池本来是圣门的禁地。守备森严，而且机关遍布，地字堂是霍长老的嫡系，门下弟子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老哥我当时觉得这是最轻松的事情。谁知道还没过半个时辰，就说那个杀神杀进来了，天子堂几乎被一扫而空，殿中禁卫摧枯拉朽一样败退了下来。就一个人而已，生生把光明山杀得血流遍地。”

沈瀚海良久不说，神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当时带领禁卫的是步右卫，说到我们那一代修行的天赋之高，我比不上步陵。步陵退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疯疯癫癫了，一直念叨不可能，纵然是他心气不高，在那人的面前只是支撑了五合。五合之下败退，对他来说，怎么能够接受。”沈瀚海的脸上不停地抽动，“老门主英明一世，在处理凤凰的时候大家嘴上不说，心底下是有意见的。但是当时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活生生的修罗场一样。

”

“凤凰的事情虽然老门主太过草率，若是凤凰真的跟那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能料定结局。”凤凰天女固然是天姿国色，殷峰也曾拜在裙下，但是他为人最重实际，看待的只是结果。

沈瀚海露出一种十分难堪的表情，“最后他走得时候我是知道的。他只是想找老门主报凤凰之事，若不是凤凰在沉睡之前的叮嘱，只怕那人真的屠尽了光明山。就算他不愿意，道门赶来的人已经足够让光明山灰灰湮灭了。”

“你是说当时凤凰女还没有死。”殷峰心底惊恐无比，一般的事情已经无法撼动他的心智。如果当时凤凰女真的没死，那么老门主的话又怎么解释。

“没有，凤凰被抽离了印记，但是不代表已经死了。我就在落花池。三老联手将那人困住其中，我就在旁边看着。老门主说凤凰不死，魔门必灭。这个意思谁都不知道，凤凰到底是不是指的她也没有人知道。我猜想老门主的失踪，是想在谶语和凤凰的生死之中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毕竟凤凰是老门主最喜欢的丫头。”

殷峰点头承认了这点，有些不解问道：“当日存亡大事，为什么不见圣兽朱雀出来？”朱雀是光明山最后的屏障，云翔子大杀光明山的时候，朱雀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瀚海似乎也不理解这个事情，“朱雀的事情连三老都不是很了解，究竟是休眠了，还是脱胎之中谁都不了解。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朱雀一直在光明山。”唯一没有说出的就是他私自猜测，凤凰就是朱雀的转生。朱雀是四圣兽之一，渡过的岁月比九州的历史还要漫长。比起人类，她得智慧只高不低。

“可惜了，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能留下他的一丝毫毛，这样的人虽然遭人恨，可是我殷峰打心底佩服。不是佩服他的神勇，而是为了一个女子几乎灭了一个几百年的传承。当真若是为了大义来的，还不足让人这般敬佩，他是性情中人，一代人杰。报复之后潇洒离开，答应三十年内再不动圣门分毫，说到做到。当年那些人，只怕也都被打心服口服了。”

沈瀚海不置可否，“云翔前辈我素来是佩服的，圣门遭劫不是毁在阴谋里面，而是在实力之下，一人之力抗下了圣门的的所有力量，当时只怕他已经里羽化飞升不远了。居然又等了三十多年不走，这为的是什么啊。”沈瀚海不咸不淡说道。

“他终于要走了。”殷峰惊愕得语言一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