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杨妮的说法，她现在正在妈妈的肚子里，期望自己没被生下来，让母亲没有负担地逃跑，既能解脱自己也能救回妈妈，这是她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蒋初初躺在床上，眯了眯眼，大脑在剧烈地运转……大杨家村，离县城挺远的一个村庄，那里应该和石头村一样贫穷吧……

月升月落，又是一天。

一大早，蒋初初就拉着沈纪年说了很多，避重就轻，她讲述了杨妮母亲董云义的经历，以及她要干的事情，当然，关于荼蘼站她一个字都没提及。

“你想去救她？”沈纪年问。

“是，我想救。”蒋初初认真地看向他点头承认，看到沈纪年略带迟疑的目光，便又拽了拽他的胳膊说了两个字，“有糖。”

沈纪年怔了怔，眸光闪了闪，旋即一笑：“好，我陪你。”

……

沈纪年先行一步，去了大杨家村，他需要提前找一个人。

而蒋初初独自一人去了公安局，按照早就商量好的话术，报了案。

警察虽然有所怀疑，但她说的真切，做了担保，并且说出了受害人董依云的名字和施害人杨妮父亲杨老二的家庭住址。

这直接大大减少了警察调查的工作量，淮岩县的警方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出警很迅速。

与警察交流一番，蒋初初意外了解到拐卖妇女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而以杨妮父亲的行为，最多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十年？够吗？

每条法律都有他的道理，够不够她不知道，总归她不满意……

淮岩县大杨家村。

村东头的一家用土堆就的院墙，三间潦草的土房子，里头有个草棚子羊圈，不断地传来咩咩的羊叫声。

而院子的最东侧，有个地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谩骂哭喊声。

“你再敢跑！我就打死你！”

说狠话的是个黑白花发的老头，他长得并不矮，长干农活的身体有些佝偻，手里拿着一个荆条，不停地在地上挥舞，嘴里污言秽语地说着恶心人的话。

而地上则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污泥和血渍，淤青的脚踝扣着一个铁链子，蜷缩在泥墙的一角，用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往她身上挥舞荆条的男人。

“让你看！我打死你！我花了钱买了你，就是我杨老二的媳妇了！还想跑？我打死你！”

不知道杨老二打了多少鞭子，总归他应该是累了，停了下来，丢掉荆条，摊在地上，竟然开始抹眼泪。

“媳妇，我是不想打你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好人，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你非要跑，不好好和我过日子，我只能打你！我是被你逼急了啊！”

杨老二说着，往前爬了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你别跑了，我以后肯定好好待你……”

而瘫在地上的女人则像是没听到一般，眸色灰漆漆的，目光涣散，似早就没了灵魂。

“杨老二！你出来！出来还钱！”

地窖上头忽然传来了吆喝喊叫声。

杨老二拍了拍地上浑身颤抖女人的头，就站起身往地窖上面爬。

直到把地窖上的口子盖上，他才急匆匆地打开了破旧零散的门。

“呦！杨虎你咋来了？”杨老二脸上使劲堆砌着笑，点头哈腰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我能干嘛？当然是过来要钱的呀！听说你现在有钱了，连媳妇都买了！有钱就快还，别磨叽，你现在有了媳妇，我还没了呢！听说那还是个大学生，你咋那么大本事！”

“你这听谁说的？我哪有钱买媳妇啊，啥大学生，我都没见过……”杨老二嘿嘿直笑，装糊涂道。

杨虎一巴掌拍向杨老二的头，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当我聋呀！全村上下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你杨老二买了个漂亮媳妇！快还钱！”

“是，是！我换钱！可现在我把钱都花完了，你再宽限我几天，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弄到钱！”

“你咋弄到钱？偷还是抢？我婆娘病死了没媳妇了，你不还我钱，就让你媳妇给我抵债！”

说着，杨虎就眯着眼瞅着院子，直接朝屋里走去。

“你把媳妇藏哪了？”

杨老二冲在前头挡着，拦着不让进。

“那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媳妇！你自己打死了老婆，咋能抢我的媳妇！”

杨老二这话说的冲动，直接激怒了三十多岁的壮实杨虎，一伸手把杨老二推倒在地上，用脚摔了两下：“我告诉你！不还钱！你媳妇就是我的了！”

说着，杨虎就去屋里翻找，发现三间破屋子并没有什么人，猛地把破旧的木门踹开，来到杨老二面前，提溜着他的衣服：“你把人藏哪里了！”

“我没有媳妇，没有！”

杨虎这下是真的被惹怒了，直接把杨老二压在身下拳打脚踢，一下比一下狠。

被打的杨老二哇哇直叫，喊爹喊妈，脸上鼻涕眼泪鲜血横流。

“快说！你把媳妇藏哪了？再不说我就打死你！”

谁知，人家杨老二就是不说，不知道哪来的劲儿，跑到墙边拿来了一把锄头，直接往杨虎背上招呼。

一锄头下去，血液直溅，杨虎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差点起不来。

“曹尼玛的！你想打死我！ 我和你这个老头子拼了！”

说着杨虎猛地站起来向前，把杨老二按倒在地。

“你个死老头！敢朝我动手，老牛吃嫩草！我弄不死你！”

杨虎一拳头又一拳头下去，往地上的人头上，发了狠地砸，疯了般，直到地上的人没了反抗的力气。

“别动！”一只qiang抵在了杨虎脑袋上。

杨虎最后一拳仍落在了杨老二的头上。

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身穿制服的警察，以及头顶着的硬物，眼中满是惊恐神色，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浑身颤抖地说。

“不是我！是这个杨老二先动手打我的，他用锄头往我背上使唤，我气不过才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