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朗身子又颤了起来，如果有可能，他不愿意再回到这里。

这是西市最西边的屠宰场，同时也是妖兽场。

有家养的，更多的是四处妖兽捕猎队送来的。

这里的屠夫武道修为最高不过三重，但是杜朗都不怎么敢正眼看他们。

杜朗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里的屠夫如果同时向人挥舞雪亮的砍骨刀，即便武道五重的小宗师，乃至大宗师心中都会发怵。

他是昨晚上到这里，因为听说二师姐族人有小部分被捕获然后送到了西市屠宰场。

西市的屠宰场十二时辰都营业，杜朗赶到了地方，发现他从前所遭遇过的跟屠宰场比起来不算什么。

大批的妖兽直接送到这的屠宰区宰杀，身躯会迅速分成若干块，然后被登载屠宰场外各大酒楼的车迅速拖走。

这些只是一些低档次的酒楼，而一些高级的酒楼则是一些活物，譬如全身都被固定的长尾猴妖，拖到酒楼里敲开脑壳，沸水倒进去，筷子直接伸到里面去；还有一些野马妖，客人喜欢吃哪一块上的肉现割现取，或者刷吃或者烧烤，一边吃一边听野马妖希溜溜的角。

杜朗没看到那些场面，但想想就觉得冒冷气。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据说妖兽抓到人也是直接就往嘴里送，因此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杜朗走进去转了一圈，看到各种各样惊心动魄场面，看到豢养区有一种象鼻妖，其实就是一种猪妖，但是有象一样的鼻子。

食客们最爱的就是这象鼻子，屠宰场内的人给象鼻妖喂食一种特别的丹药，榨取象鼻妖全身的精气只供给鼻子生长，结果象鼻妖躯体枯瘦如柴，鼻子却是油光水滑，最后死的刹那象鼻肉感最好，会迅速切下送到酒楼去。

豢养区再过去就是妖奴区，只要有钱都可以来这里买妖奴，想要有多少就有多少。一般世家大宅门不会买妖奴，像西市一些的赌坊、勾栏院、酒楼等场所就会购买，买来专门给人取乐用的。

杜朗就是在妖奴区看到美人鱼族，有二三十个，都被拘在一个大水池里，有一条非常漂亮的美人鱼嘴巴穿了钩子悬吊在半空，杜朗一问才知道是逃跑被抓回来的。

看到这，杜朗看不下去，就想着赶回小筑找宋缺拿钱买奴，结果转了一圈他没转出来，眼前景致也变了，看到无数妖兽的鬼灵朝他扑来。

折腾了一晚上，杜朗才搞清楚是聚集在屠宰场的妖兽怨灵。杜朗也算是命大，挨到天亮冲出怨灵的包围，失魂落魄回到小筑老大有正好出关准备启程。

杜朗没有说西市屠宰场的事，一说可能会影响老大。

很重的煞气和怨气啊，王鸣鼻子耸了耸。现在他气血有些弱，跟云昊天打了一场身子毕竟有些虚，这提鼻子闻一闻居然有些昏沉感。

“好重的煞气！”方士玉脱口而出。

先前方士玉看到一颗颗野猪妖头怒不可遏，感觉头有些晕立刻醒觉过来，立刻催动神光笼罩众人周围。

张霞举看了看方士玉。

方士玉有些得意，我方胖子也能保护大家了，不过，当他目光落到野猪妖头上怒色又涌上脸庞。

王鸣抬头看了看天，整个屠宰场上空被浓浓的乌云笼罩。此时还是午时啊，屠宰场周围却有一种彻骨的阴冷。

“杜朗，你看到了什么？”王鸣问道。

“屋顶上有好多妖兽怨灵躲在暗处。”杜朗答道。

“古丽雅的族人如何呢？”

“还好，据说是因为她们能歌善舞是最好的妖奴，有的世家大院都可能会买，所以她们只是被拘押，没有像其他妖兽一样……”杜朗说到后面，声音发颤。

“杜朗你前头带路。”

杜朗点点头，一边前头带路一边介绍道：“大家随我来，整个屠宰场分屠宰区、豢养区还有妖奴区三个区。屠宰区就是现场屠宰妖兽的地方，有专门的血池还有血沟。”

王鸣已经迈步进入屠宰区，寒意比外头更胜许多。

这寒意不同云昊天的千里冰封，也不同于白云洞天寒潭里的寒。寒潭里的寒是彻骨的寒中其实带着一点热，而这里的寒没有一丝热。

“嘎嘎。”宋缺第一个人受不了，牙齿打起架来，“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阴冷？这些人怎么都不冷，而且都面无表情。”

“这些人习惯了。”杜朗说到后面声音禁不住放低。

王鸣觉察到杜朗声音的异样，瞥了一眼那些麻木工作的屠夫们，心中一动，道：“这些人不简单。”

方士玉闻言一愣，凑到王鸣跟前问道：“老大，怎么个不简单？”

王鸣道：“这些人武道修为不高，顶多武道三重。”

杜朗暗自点头，老大就是老大，瞥一眼就看出个大概。

“武道五重的小宗师打他们跟玩似的，但是小宗师顶礼膜拜的鬼神，等闲的都近不了他们的身。”

方士玉闻言瞪眼，张大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你们还别不信，这些人身上的煞气冲天，那些妖兽怨灵分明对他们恨之入骨，却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杜朗心下有些激动，老大果然不仅仅是上通神道，甚至知晓仙道，对鬼道也是有相当了解。

张霞举闻言眸光点点，用心记下。虽然她不是太明白什么叫煞气，但是眼前这些看起来武道修为低微的屠夫的确给人不一般的感觉。

五雷门一行人在入口附近小声交谈了一番，再往里走，他们很快就说不出话来。

一头很漂亮的火狐被活剥皮，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声音，据说这等剥皮能保证皮质最好；

一头四不像怪的下体不断被弯弯的利刃旋割，疼得脖子都扯得快断了；

一匹马鹿脊背上的筋正在被挑出，浑身颤抖；

一个池子的龙鳞鱼正在被刮鳞；

……

妖兽们惨叫跟人不一样，有尖锐的，有细微的，有的听到耳朵里有些悦耳，因而让人觉得并不残忍。

五雷门一行人觉得残忍。

他们倒不是站在妖兽立场，如果在山野之地遇到妖兽，那二话没说，直接干！但是，在这里看到妖兽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人多少有一丝恻隐之心。

屠宰区过了，来了豢养区，宋缺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铁笼子，里面的妖兽虽然目光呆滞但是至少还活着。

猴妖居多啊，奇怪的是猴妖的头发都给剃了，宋缺为活跃气氛顺口问了杜朗一句。

杜朗实话实说，于是宋缺直接就吐了。

王鸣目光扫了周围一眼，心道这可真算得上是人界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