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丹，是隶属于中级仙丹的类别了。制作不但浪费诸多时间，而且炼制物品中，有一样九尾龙葵，是玉蓁蓁至今难忘的。那是她刚到逍遥派破天楼没多久，却因为无意抢了叶灵芸的风头而被其仇视，生生拉到死亡沼泽去寻这难得的九尾龙葵，更险些与凌波一道于沼泽中长眠。只是后来，于三文无意中救下他们，从此后，也就注定了他们三人分分合合的这份情缘。

是不是那个时候，能和凌波一道长眠地下，便是最好的抉择了？那之后也不会发生这样多令人伤心欲绝的事情。玉蓁蓁使劲的摇摇头，将月华仙丹倒在手上两颗，这与星莹丹大有不同，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想来定是云霖花的味道了。

默大王瞪着一双大眼望着玉蓁蓁一仰脖，将两颗药丸吞下，又喝了几口温水，后才缓缓吸了口气，起身对着默大王说了句，“走吧。”

默大王当即几个跳跃，就上了玉蓁蓁的肩膀，后玉蓁蓁御剑，离开梅苑往观星台而去。

之所以选择观星台，玉蓁蓁没带任何个人色彩——她并非因为这里是她与凌皓杰的定情之地，而是观星台是整个逍遥派最高的地方，仙气缭绕，最能吸收天地精华，最有利于月华丹在体内的发挥。于观星台最中央打坐好之后，玉蓁蓁运起体内灵气，这才感觉到一股股火热的气息开始于体内四下蔓延，好像要将一切焚烧干净一般。

默大王略略带着些痛苦的声音打一旁传来，“玉蓁蓁你这般大剂量的服用月华仙丹，自然是要受些苦痛的；你绝对要忍住不能吭声，否则万一走了气，便是前功尽弃了！”

玉蓁蓁紧蹙着眉头，微微颔首，初到异世时那烈火焚身的感觉再度蔓延，她倒是有些受不了了。果然好日子过多了。要重新回到从前，就算是她，也无法做到。玉蓁蓁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脸快要烫的如天空红日，这一刻她唯独想褪尽衣裳没入冰冷的泉水中——只可惜她不能。若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提升的火灵力就会全盘溃散，月华丹的功力也全化为无。

腰间的琼阳剑开始不安的抖动起来，发出铮铮的响声，似乎感应到玉蓁蓁体内发生的强烈变化。忍耐，玉蓁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做的只有忍耐。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就连死亡也不止接近过一次两次，黄泉鬼族都走了一遭。想起之前那些过程，如今承受的这点焚身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恍惚间，玉蓁蓁似乎回到了现代。满目的断壁残垣，还有那个被倒塌的墙壁压得已经认不出来的自己。因为地震导致火灾。那个玉蓁蓁的身躯如今已经犹如黑炭一般，但是她高高上扬着的手，显示着她也曾有过强烈的求生意识。对，不能放弃，绝不能就此放弃！

念及此，玉蓁蓁重新点燃了自己的信心，将体内每一次灼烧的痛苦都当做一种磨砺。每忍过一波痛苦，她就深深吸口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待那种痛楚逐渐离她而去的工夫，她终于软软倒下。昏倒的前一秒，她看到默大王痛苦的满地打滚。平时洁白光亮的绒毛如今三搓两搓的凝在一起，似乎也承受了巨大的苦楚。玉蓁蓁这才蓦地想起，因为她的修为决定着默大王体内空间的大小，所以她在承受着苦痛硬生生靠外力而非自在提高修为的时候，默大王也在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玉蓁蓁伸出手。想要去抚默大王的头，她如今只想对默大王道声抱歉，她只想着自己如何，却忘记了与她签订血契的默大王。只不过她的手才一扬起，便迅速落下，后玉蓁蓁就人事不知。

***

再度醒来，是被阵阵冷冷的风吹醒的。玉蓁蓁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坚毅的男子下巴。她心下一惊，眼珠左右转动的时候，才发现她是被一个人横抱着，正于半空中御剑飞行。

“大师兄，大王呢，默大王呢？”玉蓁蓁抬头望着正一脸正色抱着她的风花飞，话才出口，腰间悬挂着的玉葫芦就是一动，玉蓁蓁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默大王已经回到玉葫芦中休息。看来他的确是受了极大的痛楚，不然，他是极不愿回去玉葫芦中那个小天地的。

“你太冲动、太急进了！”风花飞的声音传来，与冷风夹杂在一起，更让玉蓁蓁身心俱冷，“我不是再三叮嘱过你，你之前并无长久服用仙丹之习惯，月华仙丹又属中级仙丹，你两日服用一次，一次一颗即可。可看你的样子，一次至少服用了两颗，不然，怎会弄得自己疲惫虚脱至此！”

“大师兄，抱歉。”玉蓁蓁低垂下眼睑，感觉自己仍旧浑身无力，“我的确不该如此，是蓁蓁做错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伤害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默大王！”风花飞余光见玉蓁蓁这样子，也不忍心再苛责，唯有叹息一声，又道，“玉蓁蓁，你从来不是这样冲动鲁莽的人，这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似乎除了抱歉，玉蓁蓁再说不出其他，同时身子微微紧缩了下。风花飞见状，稍微侧了身子，帮她挡了疾风，又见梅竹两苑的小岔道就在眼前，便斜着落下，将玉蓁蓁放下的同时，对其道，“修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身子。你最后夺冠与否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的人好。”

“多谢大师兄。”玉蓁蓁有心无力的对风花飞拱拱手。

风花飞忍住自己想要将可怜兮兮的玉蓁蓁抱住的冲动，特意后退一步才对玉蓁蓁道，“我要回去寻凌波了，这几日凌波会与我一齐，不去打搅你，所以你有大把的时间潜心修炼。记得，千万不要再太过勉强。我救得了你一次，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巧能救到你。”

“是，多谢大师兄。”玉蓁蓁再度拱拱手，后在风花飞担忧的眼神中，摇摇晃晃的进了梅苑。风花飞再三叹息，后转身也回了竹苑，两人背影渐行渐远。

“二师兄，别看了。”不远处，凌皓杰与程思芜定定的站着，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凌皓杰面色苍白，一脸的悲哀与担忧；程思芜则一脸复杂的神情，望着玉蓁蓁虚弱的背影，又望望矛盾不已的凌皓杰，微微摇摇头。

“蓁蓁她，似乎过的很不好。”凌皓杰说着，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离玉蓁蓁近些。

不想，却被程思芜一把抓住；有些莫名的回过头时，却见程思芜拼命的摇头道，“二师兄，蓁蓁那天的话你忘记了吗？她不是已经拒绝了你，选择了凌波吗？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成全她，不是吗？”

“可是她那么虚弱，身边却连个人都没有，”凌皓杰还是于心不忍，看不到就算了，可这样的玉蓁蓁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当什么都没看到，他实在是做不到，“我不能就让她这样下去，我要去……”

“你清醒点吧！”程思芜一下便站在了凌皓杰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后抓着他的双肩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执迷不悔！你之前说过，你已经放弃了蓁蓁，你会祝她幸福的！如果你如今出现在她面前，她会不会觉得困扰？”

“我已经……成为她的困扰了么……”凌皓杰蓦地浑身失落，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比刚刚的玉蓁蓁还要虚弱几分了。

尽管不想再伤害这样的凌皓杰，但程思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说这些，日后受伤的一定还是凌皓杰。已经有多少次，玉蓁蓁明明与凌皓杰有了些进展，却皆因为凌波的突然出现，玉蓁蓁又回到了凌波身边，给了凌皓杰巨大的打击。所以这一次，尽管玉蓁蓁是她的挚友，她那夜依旧借着醉酒打了她，她要为凌皓杰讨个说法。她默默喜欢凌皓杰那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伤害凌皓杰，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好姐妹也不行！

“不管怎么样，二师兄，如今摘星大会要紧，师父要我们回来取仙丹，我们便快去吧，没空去理其他事情了。”程思芜拉着凌皓杰的手臂，生生的往丹房拽。

可凌皓杰却好像脚底生钉一样，就是死死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程思芜拽了半晌，就在快要暴跳如雷的时候，凌皓杰却转过头，木偶一般僵硬的盯着程思芜看；程思芜吓了一跳，毕竟从未见过这般的凌皓杰，便担心又胆怯的问了句，“怎么了。”

“你说，她……蓁蓁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我了么？即使是在她最虚弱，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这句话就是一把火，立即将程思芜撩拨的火山爆发了，“凌皓杰，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你就这么喜欢当备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