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了饶是玉蓁蓁这样细致的人，此时也因为身在局中，而没有在意到云宿口中要掩藏的事情。她微微摇摇头，不多做解释。在那么长久的时间里，她早习惯了被人误会、不被人理解、被所有人摒弃的日子；如今来到异世，就算她如今已经为众人环绕，是破天楼弟子乃至如今整个修仙一派的骄傲，但她依旧没有忘记从前那些灰暗的日子，一些习惯更是难以改变。

“算了，反正和你说什么，你也是这副样子。”云宿索性放弃，毕竟说多错多，一句两句的，玉蓁蓁可能听不出所以然，万一一会儿一激动，全数吐出来，到时候事情就会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他做这一切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就在云宿准备迅速结束这番对话的时候，玉蓁蓁却忽的开了口，让云宿都有些措手不及。

“蓁蓁清楚，在云公子眼中，对方姑娘……方师叔的爱是超越一切的，蓁蓁非常羡慕云公子这份单纯的心。”只可惜，自己的心早在那些灰暗的过去中被磨灭殆尽，看透一切的人并非是快乐的，而是总要承担着旁人不知道的痛苦。这份悲哀的理性，只有自己才清楚。

玉蓁蓁语气之中的悲哀与淡漠，总算是让云宿对面前这个女子有些刮目相看。她的确不同于一般女子，尤其是像方泠芷这样将爱摆在一切之前的人，对于玉蓁蓁来说，她的小爱从来都是排在最后的；神州大地的和平，甚至朋友的幸福，都远远比自己来得重要。

“你是不是傻，你脑子……”云宿从未对一个女子说过这样重的话，所以那句“不灵光”还是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儿。初见玉蓁蓁的时候，是在蛊人族的深夜，那时候尽管月光很美，玉蓁蓁又面容清秀。所以在那个时候，他是对这个女子有着几分好感的；只是随着后来事情的发生，他越来越看清楚，这个女子远非他想象之中的柔弱。她太坚强。坚强到似乎离开了谁都可以独活一般。这对向来喜欢小鸟依人的云宿来说，可是非常不对口的。对于玉蓁蓁，云宿可以说是羡慕又嫉妒，还带着几分恨。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在一个女子身上，这样爱恨交织的情绪，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同样，这也是云宿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些无可奈何。他微微叹了口气，鲜少的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子。对玉蓁蓁摆手道，“你走吧。”

云宿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竟还下了驱逐令。玉蓁蓁倒是礼貌的对着云宿拱拱手，后表情复杂的御剑而去。许久之后，云宿才望着玉蓁蓁早已消失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举起自己的双手，接着天上的雪花，感觉到凉丝丝的感觉一阵接一阵的传入，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打眼角流出，落在地上之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

***

玉蓁蓁的修行如今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尤其是在程思芜和凌皓杰的双重教导下——自然了，昆仑谷掌门江天青也是丝毫没有吝啬的加入了帮忙之列，毕竟玉蓁蓁曾经是昆仑谷的大恩人，况且她还拥有白虎之力，前途无限。江天青也是极看好玉蓁蓁的，若不是她如今已经与凌皓杰定亲，她真想去请求风瞿将玉蓁蓁转送给昆仑谷，由她亲自教导。

望着一直努力修行的玉蓁蓁，江天青开始有些明白从前在花溪宫时候。宫主白羽仙对她与江天瑜两个特别优待、特别重视的那种心情了。遇到这种又肯努力、天资又好的弟子，作为掌门，的确有心栽培。江天青甚至想过对玉蓁蓁开出条件，只要她肯随她去昆仑谷，并认真修炼，日后要她接任掌门的位置。只可惜每每看到那样倾慕爱护玉蓁蓁的凌皓杰，江天青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

不过想法可以放弃，对玉蓁蓁的重视，江天青可没有放弃。所以尽管她如今是“敌对”的一方，但仍然愿意在程思芜的请求下出手相助，并且亲自督导。说到出手相助，倒并非什么将昆仑谷秘籍绝学相传，只不过是如今放眼整个逍遥派，能够帮上忙的人中，唯有江天青的结界之术是最最好的，若在江天青的结界之中进行切磋练习，就不必担心会伤到建筑或其他无辜弟子了。

玉蓁蓁倒是也想过去默大王的空间中修行，不过很快被默大王拒绝。空间并非虚无的存在，里面虽地界大了不少，但灵草聚集，仙泉也是神圣不容污染的。玉蓁蓁又是个纯火灵体，万一将空间之中万物燃烧殆尽，那这日后的谷仓可就费了。

斟酌一切之后，程思芜还是找了江天青来。江天青也完全出乎程思芜意料的乐意为之，也不顾一旁的林仙儿脸都黑了。林仙儿是出面阻止过的，毕竟昆仑谷的弟子江天青都尚未出面指导，如今却让她帮助逍遥派的弟子，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见江天青愿意，对方又是曾经救下昆仑谷数条人命的玉蓁蓁，林仙儿也唯有点头了。

寻江天青建造坚固的结界，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几个月的教导下来，玉蓁蓁学习的都是理论，如今要考一考她实践如何，其实是个难事——破天楼弟子中，能够与玉蓁蓁打个平手的，如今看来人数甚少，其中又包括与玉蓁蓁龃龉很深的玉芃芃、身收两系法术的云朵等等，这些日后必定是摘星大会上的强敌。所以此时，并不适宜出来作战。程思芜想了又想，唯有让她与凌皓杰两个在结界中一一与玉蓁蓁对战，以试出玉蓁蓁的实力。从修行看来的话，凌皓杰是屈于程思芜之下的，按顺序的话，也是他第一个与玉蓁蓁对战。

“我怎么可能与蓁蓁对战呢，我根本下不去手嘛。”凌皓杰一脸为难的样子，绕着玉蓁蓁不停的转圈圈，倒是弄得玉蓁蓁有些晕头转向的了。

“二师兄，此言差矣，蓁蓁如今的修行我们并没有测试，没准她已经超越了你，到时候不一定是谁挨打了。”程思芜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望着如此为难的凌皓杰，心里觉得好笑又难过。

“喂喂喂，程思芜，好歹我也当了你几十年的二师兄，你这么看我笑话，心里怎么这么黑暗啊你！”凌皓杰抓住程思芜的肩膀晃啊晃的，好像不准备弄晕玉蓁蓁，就准备弄晕程思芜了。

江天青笑笑，和这些年轻一辈——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尽管容貌上他们几人相差并不大——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回到了从前在花溪宫修行的日子，只不过花溪宫全是女子，不曾见过像凌皓杰这样俊俏又深情的小哥儿。江天青走到玉蓁蓁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倒是微微认真了起来，“凌师侄的本命兽是什么，你可知晓？”

玉蓁蓁从没想过江天青居然这么主动的上来和她温和的说话，毕竟之前才因为云宿的事情，她似乎惹到了江天青。念及此，她立即颔首道，“禀江掌门，皓杰的本命兽是日及。”

“日及……”江天青喃喃着，后道，“日及是牛的模样，也被称为异牛，是攻击型仙兽。日及不止攻击性高、伤害大，并且他受到的皮肉之伤可以迅速愈合，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土系仙兽。这种仙兽通常都是在遗失之地——西域大月氏出现，那里距离昆仑谷不远，但是我派弟子几番前去，都未再见过日及的踪影了。”

江天青说着，又望向一旁依旧和程思芜吵吵闹闹的凌皓杰。这个凌皓杰看起来似乎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简单，但是实力倒是不浅，像日及这样的仙兽都捕捉的到。程思芜自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望向这边正对上江天青思忖的眼神，立即开口道，“江掌门无需觉得奇怪，仙兽日及是师父早些年捕捉到，送给二师兄的。二师兄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捕捉，不过是伸手得来而已，所以日及并不是很听二师兄的话。”

“喂喂，程思芜你真的够了，当着蓁蓁和昆仑谷掌门的面儿揭我伤疤啊！”凌皓杰立即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就要无捂程思芜的嘴。

玉蓁蓁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才要对江天青说什么，却见江天青的脸上显现出震惊的神色。玉蓁蓁聪明的没有开口，半天，才听江天青转头对自己警醒道，“蓁蓁，日及攻击性极强，又不会轻易受重伤而回归楠木葫芦中。如若凌师侄控制不住它，任它肆意妄为的话，恐怕你会有危险！”

“多谢江掌门记挂与嘱咐，”玉蓁蓁摇摇头，倒是颇为笃定的开口道，“不过想必日及应该不会脱离控制，从前蓁蓁与皓杰、程师姐几人曾唤本命兽出来帮忙……”“生火烧烤”四个字被玉蓁蓁生生咽了回去，所以她说的话有一个停顿，后才接话道，“那时候日及倒是听话的很，所以江掌门不必太过担忧，蓁蓁相信，凭着皓杰的能力，一定可以完全驯服日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