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工会下通知，为庆祝元旦节的到来，全段将组织一次篮球运动会。让各队提前练习。我向书记汇报后，他说:“队员名单过去有，你找一找工会文件柜，里边应该是有的。

另外，你到女工班去，找一个人每天帮助开广播。下一步你要带球队到各单位去巡回打球。广播不能停。”

“书记，我对女工班的人不熟悉，还是请你指派一个人来开广播好吗？”

“行吧！找到球队人员名单后，交给我，我先给队长通过气，再通知各个班长。你觉得什么时候开始集中练习为好？”

“今天是九月十五日，段里从二十五日开始比赛，我们就从明天开始，有九天练习时间，行吗？”我问道。

“就这样吧。”书记说。

搬迁后，我是第一次到段里。一个人不认识。段工会张主席非常热情的与我握手。并且介绍了比赛安排进程。第一场比赛是在段灯光球场举行的。由二分队与四分队对战。张主席问队上可有会当裁判的人，我说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隐瞒了会吹哨的事。免得有事没事就找你麻烦。低调做人现在是我的一条行事原则。

听队员们说，全段篮球水平高的是我们队，其次是四分队。其他队不是对手。这么说来我们会拿冠军。我为自己的好运气而暗暗高兴。

段部周围有个修配所，其他单位离段部较远。看球的人比较少。我正在聚精会神看比赛，找四分队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好及时告诉我方队员，为队员们顺利拿下这场比赛出点力。

一个中年男人，有点微胖，眼睛圆而且大，耳朵又大又有厚度。眉心有颗黑痣，神态自若，白胖胖的手端着一个茶杯，很悠闲地转到我身边。微笑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你是从六处调过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嗯！我是从六处调过来的。叫汪月明。”

“现在二分队代工会主席？”

“对！是文化教员代工会主席。”

“不错，不错。你忙，你忙！”

说着说着，端着茶杯又悠闲地围着球场转圈去了。他好像不是来看比赛的，而是晚餐后散步一样的。每一次转到我身边时，都微笑着看我一眼。感觉这个人对我特别注意。我心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跟他素昧平生，不可能有什么可聊的呢？不过，人家年龄比我大，态度这么好。我每次都给予笑意地回报。

比赛毫无悬念地赢了。队员们兴高采烈地爬上敞篷大板车。带一个不让我为输赢揪心的球队，真的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我回头看球场和周围，再没见到刚才那个人了。

一个礼拜结束了运动会，正如队员们说的，全段我们最强。队里有两个是初级业余篮球队员。谁都没想到冠军只奖励了一个篮球。队员们嗷嗷直叫。有人骂他“上海赤佬，抠门小气鬼。”我现在心态较好，内心把段主席从头骂到脚，表面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血的教训，领导是不能得罪的。

国庆节一家大小，第一次逛省城大街。晏菊花给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鞋子都一样。连头上扎的瓣子，插的头饰都一样。孩子们走到哪里，都引起别人的啧啧赞声。什么两个洋娃娃呀，小乖宝宝呀。小仙女呀，收获了一堆好称呼。她俩个也知道好话好听，更加活蹦乱跳。被压抑很久的心灵，开始释怀。很少见晏菊花的脸出现笑容。听到别人称赞女儿时，他的脸改革开放了，出现了笑容。我今天心情大好，一会儿买糖葫芦，一会买糖炒板栗。简直就是乡巴佬上街，嘴巴都要嚼歪。中午在一个只有四张条桌小饭馆搓了一倾。把我零花钱一次性处理干净了。如果能长期这样和谐相处，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花再多的钱，心里也是高兴的。

章天雄的省级烈士称号下来了，局发文要求，各单位都要认真组织学习。我用黑板报出版了几期他的事迹。因为我是亲身经历者。所以在学习宣传英雄事迹活动中，我们队学习活动必须走在最前面的。我们队是英雄的诞生地！

今天早上我从材料厂到队里去上班的路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叫声比平常要响亮。心想不知哪家又有喜事了。奇怪的是，这几只喜鹊追着我撵。一直把我送到队上才飞走。难道我还会有好事？不可能，倒霉的命运还没走完，才到一个新单位不到一年。不可能幸运之神就这样早光顾我。别想好事了。踏踏实实当好代理人吧！

一辆小车开到了队部，我从窗户看了一眼，陈科长和一位比他年龄稍长一点的人，从车上下来，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我估计是为天雄的事来的。

不一会儿，书记领着他们到工会办公室。书记介绍说:“扬主任，这位就是汪月明同志。月明，这位是处政治部扬主任。陈科长就不用介绍了吧。”我颤巍巍地握住扬主任的手“杨主任好！”

“好，好！”我准备去给他们倒开水，陈科长用手拦住了我说:“不用了，领导还有事，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第145章 身不由己

“小汪啊，今天来就一件事，陈科长建议请你写一篇关于章天雄的通讯报道材料。说是你的想法很好，而且在六处时也是报纸上的常客。陈科长怕请不动你，让我来说说怎么样，能给个面子吗？”

“杨主任，你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我一个小兵，劳您大驾，我受之不起，只要领导一句话，我们还不得俯首帖耳地服从命令，那敢有半点价钱可讲。

我只是担心领导错爱了人。我水平达不到要求，完不成交办的任务，岂不是辜负了领导一片好心吗！最好还是让专业人做专业事。这样可以少走弯路嘛！”我不能直接拒绝，想从旁门左道开溜。看他是什么态度。

“没关系，你就按那天说的那么写，即便写不好，还有我们可以互动嘛！”陈科长马上来堵漏洞。

我想想，只能听天由命啦！点点头道:“那工作和时间上怎么安排？”

“我们准备先下个住勤令，等犒件完成了，再安排具体工作，队上的事，刚才给书记讲过了，另外找人来接手，你算处机关的人了。”

我心中一惊，这么快就成处机关的人啦！来得太快了点吧！别到时候又来个一降到底，从山峰滑到谷底，会被摔得遍体鳞伤的。一旦这头丢掉，那头又失落。岂不又是扁担无卡，两头失滑的悲剧重演吗。即使是这样，我还有逃遁的理由吗，小人物从来都是像夜壶一样提去提来的。哪有自己掌控命运的机会呢，只好点头答应了。

“三天之内到处宣传科报到没问题吧！”陈科长说的看似疑问句。其实是肯定句。领导说话水平就是高。

“这是什么事呀！好不容易找个人把文化教育，工会这两摊子事担起来，我就可以放心了。那知他们来这一招，直接把人要走，鼻子压住了嘴，有话说不出来。早知这样，真不该让你参加搜集事迹工作了。嗨！悔不该当初啊！你叫我一时半会那去找合适的人嘛！”唐书记沮丧的说。

“怪我！怪我！那天陈科长让我谈想法，我以外行为理由，不想说出意见的，那知他揭穿我老底，不得不说几句。这一下就粘上了。”

“对于你个人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对于队上来说是巨大的损失。就这样吧，我抓紧找人来接手。”说完他就到队长办公室去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我久久不能入睡。我好像做梦一样，从队一下到处，有点像坐直升飞机，这个跨度有点大。关键是比原来的速度还快。人们都说人走过的路不可能再来一遍吗？我不但重走了原来的路，而且走得更快，更直接。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是死了，在做穿越梦吧？

没有啊！我记得从六处出来，背着简单的行李，顶着满天大雪，踏着林冲从军走过的路，怀着万念俱灰的心情。投入新的环境。这是真实的呀。

我发高烧，班长忙前跑后，端水喂药，医生帮我物理降温，打针量体温。是确实存在的呀！

在新的集体宿舍，得到大家善意的接纳，劳动中受到大家的关照，学会了铺轨，拨节，整理道床的工作。也是现实发生的呀！

领导让我当文化教员，办一期扫盲班，两期扫盲提高班，现正在办技术普及教育班。正在进行之中。这些确实是发生了的呀！

我到新的环境，结识的第一位朋友章天雄，已经壮烈牺牲了，帮助整理遗物，收集英雄事迹，宣传他的平生事迹都是在近期作过的呀！

这些过往说明我还是真实的活在现实中。不是梦。是新的环境让我活在现实的梦中。我应该感谢六处把我踢出来，获得了新生。否则还是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苟延残喘的过着艰难日子。我应该感谢二处整体宽松的环境，给我带来的轻松愉悦的心情，我要感谢二处各级领导不计前嫌，一视同仁，充分信任和任人维贤的豁达胸怀。

现在领导需要我出把力，我无任何理由推辞。鸟遇良木而栖，人遇良人而伴。我告诫自己，知恩于心，感恩于行。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做好每一件工作，回报在实际行动之中吧！

段里通知我去一下。我猜测，处宣传科一竿子插到底，甩开段级机构，引起了麻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先到了工会办公室。张主席说不是他找我，是段长找我。

我敲了一下本来就开着的门，只是出于礼貌打个招呼。一下看见曾经在球场上端着茶杯转悠的人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来，笑意盈盈地与我握手。我真大意，刚才没问一下段长的姓。只好慌忙地说“段长好！”

“小汪好，来了，请坐。”段长客气的一伸手，让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

我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处。等待他发话。

“小汪，你想不想到段部来上班？”他问我。

这真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我考虑了一下后，回答道。“段长，这是件好事呀，当然愿意呀！不知道是来干什么工作？”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段里搞预算的是个女同志，她要调到丈夫单位去，我们想让你来接这个工作。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妈呀！还有这样好的技术活等着我，这不正是我孜孜以求的事吗！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乐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落到地上了。我失态了。不好意思的望着他。

“段长，我愿意，我太愿意啦。只是处宣传科让我去驻勤，写章天雄的通讯报道材料，这怎么办呢？”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呢？”段长说。

他拿起电话就要了处宣传科。“喂，你好，是陈陈科长吗，我是二段任红军呀。请问你们是不是调二分队汪月明到处里住勤啦？”

我才知道段长叫任红军，他问对方:“大概要多长时间呀？是这样的，我们技术室搞预祘的同志要调走了，决定让汪月明同志来接这个工作。那就等他写完后再说吧。”

他放下电话后对我说“小汪啊，我听说你在六处就是玩笔杆子的，到二处后又开始玩笔杆子，你不觉得是在穿新鞋，走老路吗！”

.“段长，我也不想再玩笔杆子了，可是身不由己呀！他们那天还把政治部主任请来了。话的意思不答应就是不给他面子。我一个无名之辈，怎经得住这么恐吓，只好答应了。”

“玩笔杆子是务虚，我一辈子就喜欢务实。学得一技之长，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何况你们这批人还背着不好的名声。本来这些话我不该说，我只是实话实说，看你也是实诚人，只希望帮你一把。你自己考虑考虑好吗。”

“任段长，我没想到能遇上您这样关心我的领导，而且直言不讳，推心置腹的给我指出了前进的方向。坦率直白地分折了工作的利?。如此古道热肠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觉得我的福运到了，从内心感谢您！我尽快把宣传科这份材料写完交差，争取早点来报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