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疯狂进食，即便已经吃不下，他仍旧往嘴里塞食物。

机器人递来一杯饮品，是瑰丽的渐变蓝。

“酒精饮料。”机器人说。

丹尼尔喝下了这杯酒，很快，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旋转。

一个稍显雀跃的机械音在他耳畔响起。

“明天见，叛逆又可怜的孩子。”

001已经查到了丹尼尔的一切，这是一个杀手，一个从来没有遗漏的杀手，他栽在了宋瓷手里。

或许是因为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技不如人。

总之，这是一个叛逆的孩子。

001如此评价。

流亡者们是一个庞大的队伍，他们是联邦关于创世神计划的产物。

虫族基因融合者，试图加速进化产生的失败品，他们各有各的残缺。

与帝国女皇叶卡琳选择彻底终止创世神计划不同，联邦选择废物利用，将他们培养成黑手套。

能活下来的，绝非等闲之辈。

宋瓷丢掉卷刃的屠刀，换了一把武器。

陈旧的播放器放着一段音乐，是宋瓷没听过的。

他们渴求新世界的神，脚下砌着失败者的魂。

他们唾弃每一个人，怨恨你不够认真。

神明在高处，吵闹嬉笑。

残魂于低谷，肆意尖啸。

……

丹尼尔醒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十几种酒类融合后的饮品，对他造成了很大影响，他脑袋昏昏沉沉，耳边是嗡鸣。

过于灵敏的感官如同被罩上了一层套子。

酒量再好的人，也扛不住十几种酒融合的后劲，酒场上的混子，也会谨慎对待这种鸡尾酒。

丹尼尔不知道这些，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专门刺杀的刀罢了。

一把武器。

仅此而已。

丹尼尔手脚并用爬起来，推开一扇残破的门。

他看到那个黑裙少女立在高处，脚下是堆积的残肢。

丹尼尔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酒精的麻醉作用消退，疼痛再一次席卷全身，拨弄着他的神经。

他生来如此，他的痛，是‘进化’的代价。

他看到地上折断的翅膀，看到节肢虫类的尖尾，看到长长的触角。失败品，统统都是失败品。

绣着金线的马面裙在火光下闪着光，宋瓷走下自己的王座，踩着基因实验的产物，来到丹尼尔面前。

一枚半边昆虫翅膀的勋章，点缀在她胸前洁白的衬衫上。

也有血污也点缀其上。

丹尼尔张开嘴，发出细微声音。

宋瓷没有听清，她凑近，这才听到对方的话。

“杀了我，好疼。”

宋瓷的右手抚上丹尼尔后脑，左手搭在他的肩头。

丹尼尔预感到了什么，露出满足笑容。仅剩的那只手，抓住一片裙角，布料质地并不柔软，就像他的母亲。

“如你所愿，我的孩子。”

咔啪——轻响过后，宋瓷松开手。她用精神力，将丹尼尔的大脑搅碎。

她试图抽出丹尼尔手中的布料，却没能成功。

用卷刃的刀割去那部分裙摆，她朝远方走去。

以后不会疼了。

你将沉眠于此。

这是一个废弃的，边缘的星球。

他们是创世神计划的受害者，同样也是杀戮者。

他们躲在这颗不被记录的星球上，等待死亡。

这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大火燃起，火焰销毁一切罪孽，将他们变成无机物，变成大地的养料。

火，点亮整个星球。

飞船升空，那个造型古朴的模拟影像手舞足蹈。

“干得漂亮！秦，你是天生的杀戮高手。”

“闭嘴。”宋瓷发现，混沌充满了恶趣味。

宋瓷离开联邦的路上，遇到了阻拦，十几艘飞船将她包围。

对方发来连线，宋瓷同意了。

连线时，她的通讯器响了。

是谢苗。

她接入通讯，准备把两个人一起解决。

“我是计澜音，S735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你屠杀了联邦公民，你需要跟我回去，接受审判。”

“计澜音？巴斯联邦炙手可热的新星，联邦军事学院指挥系的高材生？上次遭遇战，是你拿到了军事指挥权？以多败少的废物？”

谢苗上将毫不吝啬自己的不屑，他公平地蔑视每一个对手。

宋瓷端起机器人送过来的晚饭，一边吃一边看来自谢苗上将的降维打击。

计澜音，联邦当之无愧的新星。

还在成长之中的新星。

这颗星辰，被官复原职的温恪打击了。

距离温恪出征不到半个月，她已经赢了一场极为漂亮的战役。

以少胜多。

“你！”计澜音脸色难看，她没想到一个帝国老将会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她见过太多位高权重的人，无一不是对她笑脸相迎。

谢苗·马克西姆是第一个蔑视她的，第一个骂她废物的！

“马克西姆上将，你会得到应有的教训。现在我们要谈论的是另一件事，S735归属帝国管辖，她虐杀了联邦一整个星球的人，联邦需要一个交代。”

“哪个星球？”谢苗扯下染血的手套，当发现宋瓷真的在吃饭时，他嘴角抽搐。

他发现事情失控了，但叶卡琳女士让他别管。

他能不管吗？身为帝国将领他有义务保障每一个公民的安全。

不过，宋瓷在吃什么？

这种时候她居然能吃得下去？看起来似乎有点好吃。

螺蛳粉爱好者，正在享用自己的加蛋，多腐竹，外加两只鸭掌的顶配螺蛳粉。

宋瓷换了一身白裙，001给她准备了一衣柜在她看来一模一样的白裙。不过无所谓，有得穿就行。

于是，谢苗看到白裙少女认真吃饭的模样，似乎很好吃。通讯传递了声音与影像，没有传递味道。

因此，他并不知道这碗粉的杀伤力。

“你在吃什么？”伟大的帝国上将忍不住开口。

计澜音正在编造地名，还没等她盘算好，就发现歪楼了。

“马克西姆，你的礼貌呢？”她无法忍受别人的无视。

“什么礼貌？礼貌就是联邦派遣虫族基因融合者，刺杀马克西姆家族的后裔？礼貌就是联邦打扰一个未成年享用午饭？她还是个孩子。

“计澜音，你或许知道帝国与联邦的引渡条约。无论她做了什么，一切由帝国处置。”

“S735杀了人！”

“两件事。”谢苗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宋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