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轮到了韩老爷子吞吞吐吐难以启齿：“这两个丫头的批的命拿回来以后，旧矿山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我就一急之下以为是韩佳玥克的，就对外宣称她夭折了，然后把她远远地送了出去。”

“哦，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不到生了双胞胎女孩的家庭的原因吧。”青云道长点头，酒醉误人呐，自从那之后，自己的修行这么多年寸步未进，也算是报应吧。

“那要是我找了您，会怎样呢？难道天生的命格也有办法改变？”韩老爷子追问。

“世上命格不好的人多了去，有几个像你们家这样就把人抛弃？命格是天生，但是命运则要看路怎么走。”

“也是我想差了，觉得大不了把这孩子送到亲戚家寄养，血浓于水，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总会留一些生机。”

青云道长轮流看着屋子里面的韩家人，眼光到处，每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包括李琳这个十月怀胎的亲生母亲，对韩佳玥都没有半分慈悲之心，今日的果全都来自于他们往日种下的恶。

“既然我已经知道因果，便告辞了吧。”青云道长再次向韩佳玥稽首，行礼间带着几分抱歉的意思。

虽然恶不是他所为，但是韩佳玥飘零悲苦的十八年岁月，就是来自于他一时疏忽。

韩佳玥走上去一步，挡住青云道长的路：“道长这二十多年，道心不稳，这才道行没有长进？”

“你怎么知道？”青云道长雷霆之前都不会动容，这个时候被韩佳玥一语道破，也露出惊异的神情。

韩佳玥手一抬，一丝灵力穿透青云道长的灵台，口中轻轻说道：“前世之事，犹如凤凰淬火，我已经放下，道长何必再挂在心头。”

青云道长灵台一明，再看韩佳玥，眼睛猛然睁大：“你，你是……”

然后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便再次诚心诚意低头称谢：“谢谢小友点化，今天这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

“道长在山间行善积德，让青莲山上缺医少药的山民颇有受益，勘破是迟早的事。只是借我这个契机而已，不用太在意。”

韩佳玥也深回一礼，叫过司机，让他送青云道长回道观。

直到青云道长的车消失在别墅的大门外，韩老爷子和韩松林一家人才算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但是韩佳玥给他们带来的后果严重到难以解决，也就让他们刚听见青云道长的话时那有限的愧疚荡然无存。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亲人，对你确实有亏欠，但是本意上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韩松林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国内儒家思想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被他理解的透彻。

“特别是你母亲，送走你的时候她还在坐月子，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你失踪她还伤心欲绝，亲自去那个村子里找过。”

“这些话你说说就可以了，至于信不信的，可由不得你们了。”韩佳玥笑得嘲讽，华国这么健全的户籍制度，自己被收养的孤儿院离失踪的地方并不远，连寄养的那家人都能找到自己，有钱有关系的韩家说找不到？

那只能是一个借口，为了让自己消失，又不会让他们良心刺痛的借口。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现在还活着，活的还挺好，为什么对你们有那么大的仇恨？”

韩佳玥看着李琳，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我刚回来的时候，是多么希望您，我的母亲，可以问我一句，前十五年怎么过来的，有没有挨饿，有没有挨打，有没有被人欺负？”

李琳双眼聚焦，看了韩佳玥一眼，她现在身上穿着一件没有品牌的改良中式宽松套装，但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花色和款式，手腕上一抹老蓝水手镯在七分袖下面露出来，显得整个人气质高贵。

尽管真心不愿意承认，也知道现在的韩佳玥比他们精心培养的女儿要优秀得多。

她并不想为自己辩解，韩佳玥回家的时候，她实实在在从内心里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的。倒不是老爷子口里什么命好命不好的，而是那时候的韩佳玥穿着土气，行为畏缩，实在拿不出手去。

至于她说的那些过往经历，她根本不想打听，因为一提起韩佳玥往日受的苦，那不就是说明她这个母亲的失职吗？只有韩佳玥就算换了一个环境，也一样差劲，才说明她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哪里养育都比不上韩佳钰的优秀。

只有这样，李琳才能把自己当年的不作为忽略过去，要不是为了韩佳钰，她宁可这孩子一辈子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提醒自己还有那么一段不堪的往事。

“对于韩家的其他人，我并没有期待，也没那么痛恨。但是你，我确实无法忽略你的伤害。”

韩佳玥蹲了下来，让自己的目光和李琳持平：“在孤儿院的那么多岁月，我是带着对妈妈的憧憬熬过去的。也有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抱着他们在众人面前毫不顾忌地痛苦到昏厥，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妈妈还在这世间，找到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母亲的爱有多么市侩，孩子优秀的时候就大把地施于他，当孩子不如你的意的时候，连眼皮子都不想夹他一下。”

她盯着李琳的眼睛，一字一句轻轻呢喃：“我现在变得足够的优秀，也足够的强大，但是，你那种有条件的母爱，我不稀罕！”

李琳的眼泪流出，模糊地双眼看着韩佳玥站起来，掸了一下蹲下去的时候沾的一点灰尘，毫不犹豫离她而去。

“玥玥，我不是……你就不能原谅我们一次吗？”

韩佳玥头也不回，直接回绝：“我不能，因为渴望着爱，愿意原谅你们的那个韩佳玥……她已经死掉了！”

她对着楼梯冷冷说道：“韩老三，韩老四，你们何必放在那里偷听，出来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