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困在这间阁楼中九天了，加之昏迷时的两天是十一天，心口的伤已渐渐感觉不到疼痛，然而心中的伤却越来越痛。

白凤站在屏风中央，看着那些青黛色的画，他始终无法离开这里。不知道那个秦国医俢做了什么，让他无法运用内力，每一次想要靠近屏风都会被一股不明力量弹开。

自九天前那一次见面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医俢，也没有见过墨鸦，那天的墨鸦到底怎么了，他无从得知，但他很清楚，墨鸦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抬头向上看去，房顶上的天眼透出自由的光芒，他从天眼的晦明变化中判断时间，然而他最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里，却派不上任何用场。

如果可以飞，他一定可以从那里离开这里，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被困在这里，有如涸辙之鲋，不堪一击。

如果知道是这样，墨鸦还会执意带他上蜃楼吗？不，其实从一开始墨鸦就应该想到结果了，只是他一意孤行的要救他而已。

一意孤行！

墨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意孤行的带自己回将军府，一意孤行的教自己做杀手，一意孤行的为自己而死，现在又一意孤行的让自己被困在这里。

墨鸦，一直说我任性，真正任性的到底是谁呢？

白凤抬起右手，手心中躺着一片乌羽，一直以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凤一把握住那片羽毛，将它捏在手中，似是要将它揉碎。

五年前在将军府中，墨鸦用他的死为他争来所谓的天空，所谓的自由，他以为自己会感谢他吗？不可能！

如果知道结果是那样，他情愿墨鸦听从姬无夜的命令杀了他！从他将他带回将军府的那一刻起，从他让姬无夜派人杀了他的父母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就只认定他墨鸦一个人，他根本就不明白！

他以为他像救世主一样放走他和弄玉，他就真能得到他所说的自由和快乐吗？其实从离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真正的快乐。

离开姬无夜，只不过是让他成了卫庄的手下，成了聚散流沙的人，让他的心中充满恨，让他永远记着报仇！

即使姬无夜最终死在卫庄的鲨齿下，但他很清楚，他的墨鸦回不来，而他也永远被困在他的死中无法自拔。

可他没想到他还能再次见到墨鸦，天知道重新见到他时，他有多高兴，但可笑地是，重新见到他，他却说他要杀了自己！

就这样也好，他情愿死在他的手中，可为什么他又要想起他，为什么又要救他？为什么又把他一个人丢下？

白凤摊开右手，手心的乌羽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一滴晶莹的泪从冰蓝色的眸子中滚落出来，落在那片乌羽上，将它打湿。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高度的警惕性让白凤迅速转身去攻击来人。

失去了内力，连这样一个简单的攻击动作他都做不到，他之迈出两步便已经看清了来人，是医俢！

对于他的表现，八鸾似乎很满意，他露出笑意，“怎么样？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比杀了你还难受？”

白凤冰蓝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所以，你终于要来杀我了？”

“当然不是！我可没兴趣救完你再杀你。”八鸾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空灵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他道：“听说流沙白凤很喜欢游戏，我们也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白凤乜斜着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猛地一紧，这绝不只是一场游戏！

得到他的回答，八鸾笑意更深，他挥袖，屏风撤去，“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他！”

那一方屏风后，墨鸦和九天前见面时一样，悬立在空中，如失任景。

白凤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极力保持着镇定问：“赌他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