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白凤一惊，看向来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赤练迈着蛇步从屋脊的另一端向两人走近，满不在乎的口气如同在说着与她毫无干系的事，她道：“这是个陷阱，卫庄大人让我来接应你们，可惜来迟一步，隐蝠已经死了。”她抬眼目光扫过墨鸦，“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与你无关。”白凤冷声回道。

“这当然与我无关，不过——”她将目光转回到自己身后，“卫庄大人希望你活着回去，可惜现在，你们要有麻烦了。”

她话音即落，四面八方的影卫鱼贯而出，印证了她的话。

白凤扫视四下，“为什么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赤练嗤笑出声，“当然是因为你说‘你们’与我无关啰。既然无关，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白凤冷哼一声，低声唤道：“墨鸦。”

墨鸦皱眉，眼角的玄色刺青更添肃杀之气，“这是罗网影卫的‘困兽’阵，困兽犹斗，也只是无用之举，怕吗？”

“怕？”白凤挑眉，“别忘了，我是白凤！解决了他们，再好好解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好，我会好好和你解释解释。那么现在——”二人同时结起手印，乌羽与白羽腾空而起，将三人卷入其中，飞羽交混之间，乱箭亦几乎同时射出，一支支刺入谍翅鸟与乌鸦的身体中，然后掉落在地上。

乱箭之后，三人纵身落到街巷当中，巷间灯火尽灭，“啪啪——”两支火把迎着一个人自转角处出来，渐渐进入三人眼帘，赵高拍着手走近，“墨鸦，是不是很熟悉？上一回你从姬无夜手中放走了白凤，你猜这一次，你还能放走他吗？”

同样的乱箭，同样的背叛，同样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不同的是：“不能！我不会放走他，只会和他一起走。”

“是吗？”赵高向身后挥手，火把唯一的光被熄灭，百箭齐发，乌鸦和谍翅只能挡住一时，赤练剑化成长蛇，长蛇盘踞成盾将三人护在之中。

箭撞击在赤练剑上的声音令空气窒息，突然哗然一声，一柄越王剑刺破蛇盾，直击墨鸦。

“小心！”从未这么快过，白凤的动作快过了神经，越王剑刺来时直接穿过他的心口位置，“呃……噗——”他腕上的羽刃即时射出，正中剑主人的咽喉，剑主人向后倾倒下去，手中紧握着越王剑，剑抽离白凤身体的一刻，鲜血喷涌而出。

“白凤——”墨鸦的黑瞳瞬间放大，将他护在怀中，“笨蛋，我可以躲开的，我可以躲开的！”

“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自己的生命？”他缓缓吐出这句话，“墨鸦，我终于……做到了……一次。”

“笨蛋……”墨鸦冷漠无情地黑瞳中滚落出炙热的液体，砸在他的脸上，微痛。

一旁的赤练早已说不出话来，而那些影卫也如退潮一般消失在夜色中，街巷之末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眼，她就可以认出来。

“卫庄大人？”难道是他的出现是让赵高和他的影卫离开的理由？

卫庄眼里从未有过她的位置，就连现在也一样，他将目光投向墨鸦，“有一个人能救他。”

“谁？”墨鸦不假思索，他不在乎这个男人是谁，也不在乎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只要能救白凤，不管是谁！

卫庄沉声道：“秦国医俢，八鸾。”

“八鸾？他不是被云中君带上了蜃楼，而蜃楼刚刚就已经哎……”赤练话未完，墨鸦已然消失在她目之所及之处，“……启动了。卫庄大人，他……”

“他能救得了白凤。”卫庄低沉地声音让人下意识的信服，他转身离开，留给身后人一个伟岸坚韧、无法企及的背影，“五年前在韩国能，现在在秦国也能，他是个——强者！”

一个强者，需要具备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能力，在这一点上，他远不及墨鸦，所以他从不敢轻易对身后的女人许下诺言，当年不敢，现在更加不敢。

“他是个强者？”赤练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这只乌鸦真不简单，他是唯一一个被卫庄称为强者的人！

蜃楼已离岸，留下那片在阴暗中度过了数月的海面，像是嘲讽，一记浪花打在礁石上，溅到那抹在夜色中无迹可寻的墨色上。

“我会救你。”墨鸦面朝大海，对怀中人许下承诺。

白凤双眸微合，气若游丝，“你……救不了我，蜃楼……已经启、启动，你不……不可能追上它。”

“我会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决绝的尾音消散在海面上潮湿的风中，白凤，我一定会做到！就像五年前抓住姬无夜射出的那支箭一样，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救他！

海风在他耳边呼啸着，寒意灌进他身体的每一寸，他只知道，他的怀中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白凤，如果上天偏袒了年少的你，却忘了眷顾现在的你，那么，我愿向上天借一分力，替他继续偏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