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村，找了一户人家住下。那户人家只有一位老妇人，老妇人很和蔼，尧千山讲笑话给她听，她就笑个不停。

她还找出一些食物，二人想起之前的故事，只食用了少许。窗外时常有人经过，屋外鸡犬相闻，竟是有些桃花源的模样。林萧晗的心却越来越沉。

若那个故事是真的，那……这么多，怕是杀不完了。

子夜。

林萧晗忽然睁开双眼。作为一个军人，他拥有绝对优秀的体格和本能，即使在睡眠状态他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住的屋子已经积满了灰尘。屋外月黑风高，他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隐隐约约也看见了不远处的蛛丝。

安排住房时为了保证安全，林萧晗和尧千山是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眼见故事已经变为现实，林萧晗起身欲叫醒尧千山。

就在他坐起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一张白面红鼻的脸！

洞庭湖畔，木楼中。

“老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韩文杰给火炉加了几块炭，不为所动。

清晨与林萧晗分别后，他立刻出城迎接，未料到竟还是晚了一步，只等到了呆呆的小伙和空空的牛车。无奈之下，他只好擅自来到了神羽兰的住处，一等就是一天。

“老伯，这茶你热了几次啦？”声音忽然逼近，随即屋顶上“咣当”三响。

韩文杰将火炉上的茶壶提开，想了想又觉得惋惜，便把刚加进去的几块炭取了出来。

“二十多次吧。”

深蓝色的衣裙划过微风，一个约三十岁女人翻身进入木楼。

“二十多次？还能喝吗？”老板娘从容地调笑，走到火炉边就地坐下。

韩文杰不理会她的调笑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对方的脸。

“你居然没老……”

老板娘是京城周家的家主，本名未知，闯荡江湖近四十年，历经风雨却容颜不老。虽说她并没有黄花大闺女那么灵气动人，但也绝对是同龄人中的极品。

也曾有人问她是如何保养，她道:“许是因为不曾结婚生子吧。”那人又问她为何不结婚生子，她便叹着气道:“你去问韩司令。”

眼下，韩司令就坐在这里，却再没有人发问。

韩文杰斟了一杯茶道:“你能不能不叫我‘老伯’？”

老板娘狡黠一笑，一把抢过茶杯，尝了一口:“好茶，小宁儿的品味不错啊。老韩，你是河伯，我唤你一声老伯又如何？”语毕，又将茶杯递了过去。

韩文杰接过茶杯，放到桌上，道:“周宁毕竟是你带出来的，品味自然不会差。你因为我是河伯就唤我老伯，那你是山鬼我是否能唤你一声老鬼呢？”

那人竟真的是周宁。

老板娘谄媚道:“好啊好啊，何乐而不为呢？”

音落之后，又是沉默。

自那日诀别后，他们偶尔能相遇，却未能再好好地说过话。三年来，周家骗得太苦，萧晗伤得太深，如今真相渐白，想说的话太多，能说的却太少。

“终归是要面对的……”老板娘捋了捋鬓边的碎发，“身为神巫，我们的命，生来就不属于我们自己……周宁的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熬下去了。”

韩文杰眼神暗了暗。同为神巫中最强大的九歌之神，他和老板娘算是幸运儿。一个无所事事的河伯，一个谈情说爱的山鬼，于他人，于自身，都没有太大威胁。

可怜了周宁……

韩文杰换了一个杯子，连同前一个杯子斟满，递给老板娘一杯，道:“萧晗已经出发了，我们要不要去玩玩？”

“哈，当然要去。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有意思得很。”混迹江湖多年，老板娘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情绪，可是在亲人面前，她也只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

“我能做的，我会尽力去做，也请你帮忙去做。哪怕他们注定有缘无分，注定苦等于对方，我也要抵命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