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 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霄堇拼命地大口喘气，好痛苦, 他快要窒息了。

不, 放开, 霄堇试图去掰锁在自己脖颈上的东西, 结果摸索之下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似乎只是他的幻觉在作怪一般。

然而霄堇呼吸不畅的感觉丝毫不曾消失，并且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随着挣扎动作的愈见缓慢, 终于，他昏了过去。

“啪嗒, 啪嗒……”

一滴接一滴的水珠打在霄堇脸上, 溅起了无数颗更加破碎的珠子。

被凉意惊醒的霄堇睁开眼, 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一片黑暗。

“唔……”喉咙里火烧火燎的，霄堇试图直起身来, 却在动作进行到一半时蓦地顿住了——他碰到了顶。

难道？霄堇立刻伸手向周围摸索，结果不到三步的距离内他便触到了障碍物，此外再无其他。

狭小的空间，无尽的黑暗，永远的石壁, 这里, 是他在遇到重明之前, 一直被囚禁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 就是那不知哪里来的水滴, 还在接连不断地下落着，轻轻敲击着地面。

好熟悉的气味, 霄堇擦了擦手指，黏黏的，还带点铁锈——

这是血！

谁的血会滴落在这里？霄堇惊讶不已，还有，那长长的指甲，压在腿下的尾巴，以及嘴里的，石屑味道。

是了，是他自己的血，霄堇抬起手，他的十指指尖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不错，为了填饱肚子，他就这么一直徒手从石壁上抠刮碎屑，自然的，斑驳的血迹也留在了上面。

他在做梦么？霄堇的反应似乎变得迟钝起来，也不去细想他的血为何会多到不断下滴的程度，径自呆坐着。

难道遇见重明，离开这里的那些场景，只是一场梦，一场他恍惚间睡去后做的美梦？

不会的，霄堇摇头，记忆中的一切太过真实，根本不像是虚构出来的幻象。

可他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也许，这才是假的？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梦境？

长久的寂静过后，霄堇抱膝缩在了角落里，现在的他只能等待，等待梦境的开始，或者结束。

——————————————————————————————————————————

“重明先生，霄堇很听你的话么？”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乐轩问重明道。

“还好，他是个很乖的孩子，”重明有些歉意，“不过可能是因为他比较怕生，所以会给人有点冷漠的感觉。”

“这没什么，乐菱毕竟只是一厢情愿，霄堇没有理由强迫自己去接受。”

“真过意不去，我家霄堇总不懂得委婉行事。”

“话题竟然又转到这上面来了，”乐轩忍不住一笑，“我本意只是想了解了解霄堇而已。”

“哈，其实霄堇和白纸差不多，根本不必费心去琢磨他的行为。”不过失忆前的他，可就不好说了，重明暗自补充道。

“说的也是。”乐轩赞同道。

是不想过多的谈及霄堇么，可惜，即使你再怎么尽全力去保护他，这次，他也难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

过去多长时间了，霄堇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重明，你若是真实存在着的，那为什么不出现？

吃饱肚子的人，再难以忍受饥饿；享受过温暖的人，再难以忍受严寒；生活美好的人，再难以忍受不幸。

如今的霄堇就是这样，在他没有体验过待在重明身边的那种心灵满足感时，被囚禁在此处顶多只有绝望，但现在，他几欲发狂，疯了般的想离开这里。

然而他出不去，霄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想关闭掉他所有的知觉，什么都不去思考，让脑海陷入空白的世界，远离眼前的黑暗。

“终于受不了了？”

“谁？”

“连我都不记得了，亏我帮了你不少的忙。”

“？”

“要不是我，你会是那些街头混混的对手么？”

“是你在干扰我的思想？”

“我可是好心帮你，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噬梦。”

“噬梦……”

“你想不想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重明，现在在哪里？”

“那不是梦么？”

“哈，怎么可能，你记忆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一个对你由爱生恨的姑娘的杰作。”

“我要出去，我要回到重明身边！”

“别傻了，重明根本就不在乎你。”

“不可能，他从不欺骗我。”

“这么肯定？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怀疑么？”

“……我相信他。”

“你已经在动摇了，好吧，我让你看看，事情的真相。”

蓦地，一道光幕突兀的出现在了这片狭小的黑暗空间里。

画面飞速的变换着，先是重明与鬼车的并肩离去，再是重明与李承宇的街角交谈，最后是重明与乐轩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瞧瞧，说是为搬家外出，其实却是去见别的男人，就连你陷入危险之中时，还在与一个不知名的家伙在餐桌边有说有笑的。”

“……”光幕映照下，霄堇的脸色一片苍白。

“真替你感到悲哀啊。”

“我要出去。”

“我可没有力量协助你，不过，我倒是能帮你指出一条明路。”

“说。”

“注意到这片黑暗了么？吸收它们，你就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届时想破掉这个石室简直是轻而易举。”

“怎么吸收？”

“想象着与它们融合即可，只要你的愿望足够强烈，那么绝对可以成功。”

“嗯。”霄堇闭上眼睛。

——黑暗？

——你想掌控我们么？

——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你可愿放弃过去？

——放弃？

——遗忘所有，从此只为自己而存在。

——包括重明？

——不错，忘记他。

——我不愿意。

——为什么，他先放弃了你！

——我要亲自去问他。

——别傻了，他肯定会继续欺骗你，不要再去理会那个不值得你付出的人了。

——不……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了？放弃过去吧。

——不。

——只要你接纳我们，你就会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你没听到么？我拒绝。

——什么？

——重明对于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

“太过急切以至于破绽重重，噬梦，你伪装的水平可真差。”霄堇睁开双眼，他的表情变了，丝毫不见刚才的绝望神色。

“你怎么发现的？”噬梦的声调不稳起来。

“如果放弃了以前记忆的话，什么都不剩的我，只会任由你们操纵了吧，”霄堇冷冷的道，“你以为我简单便会被蒙蔽心神么？信任重明，那是我骨血中的本能，指引我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