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山猫，他把包厢外一个上网的年轻人轰走，坐在电脑桌上，正对着邹聪，邹聪双手叉腰，也盯着油腻男。看样子这架非打不可了。

邹聪的倔脾气一上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仅凭我的努力是无法劝动他的，可我又担心他的冲动会影响今天的任务。冷不防我看了眼窗外，正好看见一个人影从宿舍楼走了出来。是方传华，他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坛子，身后紧跟着汪阳，两个人出门后没有停留，径直向南门去了。

我疾步走到邹聪跟前，在他耳边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方传华已经出来了，再不出去就赶不上了！”

听我这么一讲，邹聪回头看了眼窗外，方传华已经走出了一百米的距离。我看见邹聪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声，将自己的怒火强压下去，恶狠狠地瞪了山猫一眼，扭头就朝楼梯奔去。

我紧跟着邹聪的步伐，身后传来山猫胜利地呼喊：“算你小子识相，以后出门留点神，别让老子碰见你！”

邹聪没搭理他，事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我们下了楼，到达街道，从栏杆洞口钻进学校，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东门，一钻进林子，按照邹聪原定好的路线，抢在了方传华他们的前头。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乐观，方传华抱了一个坛子，拖慢了他的速度，我们到达去往南湖的主路上时，我们借助南门口的灯光，看见他刚从学校出来。

这样我们就不必急着回去了，我放慢步伐，借机问起他在网吧的事情，如果方传华没出来，他就不怕那个山猫真的把人叫来吗？

“怕他个球！”提起那个油腻男，邹聪一脸不屑，“一看你就是没有打过架的人！”

邹聪向我详细地分析了一番。他丝毫不惧怕山猫的挑衅，其主要原因就是他根本不相信山猫会喊人过来，原因有三，其一，山猫此行的目的是和那个年轻女人约会，来往吧只是为了投她所好，上完网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会因为一时气盛把好好的浪漫气氛破坏了。如果再僵持个十分钟，只要那女的再劝他一句，他就会顺坡下驴，说是看在他女朋友面子上不跟我们计较。其二，邹聪在高中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打架斗殴，但是上下左右同桌都是一群暴躁青年，他们曾经透露过，如果一个人真要实施报复的话，他不会当着对方的面摇人，意思就是不会给对方以防备甚至逃走的机会，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这样更能取得好的效果。一旦这人是当着别人面大声喊人，那十有八九是装腔作势，做给人看的。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个油腻男在打电话拨号的时候，刻意避开我们的视线，而且在电话接通时，就算再好的手机，以我们这么近的距离，也总能听见一些声音。可全程我们只听到山猫的叫喊，手机里竟然一点杂音也没有。邹聪就断定那个油腻男打的是一个假的电话。这全部就是在演戏给他看的。

“那万一你的猜测不准，那只山猫真的把人摇来了，你打算咋办？”我好奇地问道。

“那也打不起来！”邹聪自信地说道，“你没看见网管那紧张的神情，他一定怕我和山猫之间的冲突会影响他的生意，所以他会千方百计阻止山猫的冲动行为，我猜山猫他们的人还没到，校卫队就已经到了！”

我真的佩服邹聪的眼光和胆量。我相信就算事情到了最不利于我们的关头，那个山猫执意要给我们一点教训的话，邹聪也会在他们冲上来之前，给山猫一点苦头尝尝。记得他曾经说过，如果一群人来欺负你，你既然选择了反击，就紧紧盯住对方带头的那个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他打怕，让他下次再想找你麻烦的时候，会产生后怕的心理。那么这场战斗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南湖边上，最先看见的人是站在路边放哨的李小军。

“你们可算来了，看见方传华了么？”李小军焦急地问。

“就在后头，不到十分钟应该就过来了！”我回答道。

李小军带着我们，来到张叔跟前，他们都坐在一处缓坡下面，张叔躺在徐姨怀里，额头上裹着一块用水打湿了的灰布。表情并不是那么自然。

“发生什么事了？”我轻声问徐姨。

徐姨叹了口气，说：“他伤口感染，昨天已经发了高烧，一直瞒着我们，今天撑不住了我才知道！”

“既然这样，那这次行动就取消吧！”邹聪建议道。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不碍事！”张叔挣扎着坐起来，把头上的灰布取下，说道，“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哪有轻言放弃的道理！”

随后问我：“方传华到了？”

我点点头，说：“马上到！”

“看见朱全有了没有？”

我和邹聪都摇摇头。

张叔听完，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真的没有来？”

张叔抬着头看了眼黑色的天空，天阴沉沉的，南湖边风很大，吹得我们脸上火辣辣的。今天的夜色很黑，但是在南湖的最东侧矗立着一座三十米高的广告塔，塔尖的霓虹灯和探照灯投射出的亮光两公里外都能看见。这给我们在南湖的工作提供了额外的帮助。

“不会是要下雨吧！”邹聪有些担忧。我们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如果雨下大了，我们所布下的安魂阵效用将大大减弱。

“不要分心！”张叔为了不打击我们的信心，制止了我们的胡思乱想。“做好准备！”

在张叔的提醒下，我们整整齐齐怕在缓坡上，只探出一个人看向马路。

不多久，我们就听见了汪阳的声音。

“快要下雨了，我们要在这待多久？”汪阳问道。

“你怕了？怕了就回去！没人拦着你！”方传华用冰冷的语气回答。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汪阳急忙摆摆手，向方传华表忠心，“方哥，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就在你边上候着！”

方传华冷冷地“哼”了一声，回复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的鬼知道，但是你如果要向猪皮那样当缩头乌龟，那就早点给自己备好棺材！”

汪阳听到这里，声音都颤抖了，他差点跪了下来，不停解释道：“方哥，我怎么会像猪皮那个叛徒一样，我对你的忠诚日月可鉴。当时邹聪那群人把我抓住，对我百般威胁，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后面还是我跟李小军里应外合，把刘凯那小子给干掉了！这难道不能证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啪！”我们听见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接着传来方传华愤怒地咆哮：“我早跟你们说过，你们的目标是邹聪！把邹聪干掉，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你们偏偏要去对付刘凯，难道不知道刘凯和我是老乡吗？”

汪阳捂着脸，嘟哝了一句：“本来计划是按计划进行的，谁知道那刘凯会这么早醒过来，把咱们的计划都打乱了！”

方传华没往下接话，他来到我们布下的安魂阵边缘，迟迟不走进我们布下的安魂阵中，他回头问汪阳：“李小军人呢？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他说他去中午饭，出了门就没回来了！该不会是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