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让这场仗永远都打不完，变成一个泥潭。”陆子清肯定地说。

陆子淑一下子面色冷了下来，难道燕北世家敢私通北蛮出卖神武门？这不可能的吧！但是要仗怎么也打不完，那就得拉平双方的战力，同时有必须要打的理由。若是大周占了优势，那就让大周败一场；若是北蛮赢得太多，那就让北蛮败一场。总之保持双方的平衡，让双方都觉得对方有威胁，这个仗就只好一直打下去。

“看看这地形，啧啧，这里就是个天然的泥潭呀。”陆子清有点儿明白了，阴山岭的地形太讨厌了，四通八达，由数也数不清的小山组成，于是构成了数不清的路。每一个山头，四周都至少有三五条路，又扩散成十几条路，完全是个到处是洞的破网。想要预判敌军，阻断敌军，都是很困难的。大家只能相互偷袭，打不过就跑。而且要甩掉敌人也很容易，谁也不敢猛追，因为到处都是密林，追进去就有坑。

“总之先去踩个点吧。”

目前的地图，是经过多年的战斗，逐渐积累绘制的，但是也只有阴山的一小部分，因为阴山岭的后半部分，大周从未杀进去过。陆子清这会儿有点儿想念潜龙，这小子不在，这些活儿都得自己来了。

月上中天，两人出了辕门，穿着夜行衣御剑就出去了。陆子清驾驭飞鸢剑，陆子淑在他前面，跟他一起踏在剑上，身姿比女剑仙还好看。虽然陆子淑自己也能飞，但是她飞起来浑身火光太显眼。

“姐你这御剑技术不错啊。”陆子清一顿恭维，跳舞没白练，“来来双臂张开，我扶着你腰。”

陆子清兴致来了，来个铁达尼号经典动作。忽然又想起，噢哟，这个姿势不吉利，摆完这个姿势容易沉船。

“飞你的吧。”陆子淑哑然失笑，但是心里特别踏实。她双臂张开，像鸟儿一样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飞剑也会随着她的动作来调整，因为陆子清和她心意相通。

陆子淑渐渐觉得特别舒服，霄云派御剑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真的像是鱼归大海，好自由！神武门像太阳一样在天上飞，其实有点儿吓人，又费力又笨拙。

“这几天把这些事情了结了，再把我的狐狸找回来，我们就回家过年去吧。”陆子清说着，按照地图的指示，在夜空里悄无声息地贴近黑狼峡。

这一路分布着二十多个北蛮的伏兵点，两人都跟地图逐一核对标记。后天天不亮，大周军队就会疯狂推进过来。这些敌军的分布情报，基本上都已经在虎翼游骑的掌握之中。

“嗯？”陆子淑忽然觉得，前面的地形有点儿陌生。几天的时间，山林的轮廓好像不一样了。陆子淑轻轻摆动手臂，向着那边飞过去。

“地图画错了吧？”陆子清也发现了错误，“这地图是燕北世家给的不成？故意给我们假地图？”

“不会的，这是全军都要用的，哪能作假。”陆子淑摇头，但委实感到奇怪。

“那就是山变了。”陆子清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冥神感知四周。

陆子淑为陆子清守着身后，却见陆子清的剑罡从落叶中扩散出来，凝成一个硕大的叶片样子，感应着四周的山风。落叶恢复了生机，竟然还慢慢长大了一些。四周不断有树叶随着山风飞起，陆子清已然能感应到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这山，怎么还会走呢？”陆子清睁开眼，山神宗？

不能啊，山神宗稍微像样点的弟子们，都去参加补天大战了，现在还在神山上游览呢。而且阴山岭从来就没有山神，这个是肯定的。这里是祖灵之地，不在九大宗门的势力范围之中，谁敢当山神，都会让北蛮的巫神给弄死。

“出了什么事？”陆子淑问。

“那座山在移动。”陆子清朝前方指了指，“一百丈左右高的一座山，在缓缓移动。”

“会不会是你说的，神山上那种很大的蜗牛呢？”陆子淑来了兴趣。

“不是，感觉上确实应该是山石。”陆子清对着地图看了又看，哎，这地图不够详细，不行啊，判断不出来是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山。说实在的，阴山岭的山头太多了。

“过去看看。”瞎猜没用，陆子清散开蜃无灵雾，跟陆子淑一起藏身在雾气中，向着那座山靠近。

很快，陆子淑也看见了，有一座山头在缓缓移动。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脚，在地上并不会留下脚印，而且不管它移动到哪里，山体跟地面、四周的山势都会连成一片。这座山移动的速度并不快，跟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所以不注意是无法发现这种变化的。

借助蜃无灵雾，陆子清和陆子淑缓缓靠近这座山，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又悄无声息地御剑飞到高处，忽然看到山上有两个人。一个人拿着地图对照着山形，另一个人警惕地看着四周。两人都戴着跟山体近似的狗皮帽子和皮袄，看不出来是什么人。他们手里还拿着跟树枝一样的长矛，看上去就像是大大的甲虫，隐蔽性极强。这些树枝一样的长矛，似乎可以控制山的方向，他们向哪里指，山就往哪边移动。

“过了七七四山道就安全了。”

“起雾了，这倒不错。”

“周人啊？”陆子清不敢离得太近，用类己造物做了一只监视蚊子，飞过去偷听对方说话。

陆子淑好笑道：“大冬天的哪有蚊子？”

陆子清也觉得这是个破绽，强行找补道：“不让他们看到就是了。”

只听两人抱怨：“这涂壁走得也太慢了。”

“所以今晚就得开始移动，明天可就来不及了，对方一定会想办法来侦察战场的。”

“躲开那边。”另一个人提醒。

那座山忽然缓缓沉入了地下，陆子清放的监视蚊子被挤烂了，暂时失去了山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