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玫虽然对凡间很有兴趣，但她其实很少下来，偶尔一次下来也是匆匆就返回。

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手机，至于为什么上头会有信号，这个可就是要得益于小张哥的灵虚幻境了，那个空间很奇妙，它可以抵达这个时空旳任何一个地方，如果不怕死，甚至可以定位在太阳上，感受一把极端的热烈然后化作宇宙粒子。

而被手机困在昆仑秘境之巅的西王母，其实对人间的了解并没有那么深。

不过在人间，人们似乎对这些神仙有着一种迷幻的认知，甚至是刻板印象。比如神仙就应该是圣洁的、是高贵的、是无情的。

但问题是所有关于神仙的标签都是人们自己给贴上去的，事实上世间根本不存在神仙，这些神仙不过就是一群文明海盗，他们仗着自己的文明、历史和文化远比人类悠久而在这个世界打死掠劫信仰和资源。

人们很多时候是搞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并不是人类文明造就了神仙，而是这群名为神仙的文明海盗对人类的历史进行修改和掠夺。

就像神王说的那样，如果他的世界允许被接入太阳系文明，他可以在三个月内让整个人类文明被改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这才是一个高等智慧体能够说出来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给人类改变一个环境的难度并不会比给动物园里的猴子换食谱更难。

但现在之所以人类文明开始走自主化，其实就是因为这群猴子中出现了一个管理员，而这个管理员是巨石强森。

所以曾经高高在上的文明海盗现在只能用一种非常温和的方式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游走，不管他们有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在明面上他们得能过得去，而且还得看人脸色。

至于为什么像金玫这种文明没有发展出来高科技，那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们这些长生种，个人能力登峰造极，躺在那睡个几千年都不带饿死的，他们为什么要去创造新东西呢？而且像金玫，她一天是西王母，一辈子就是西王母，地位无人可撼动。可再看看人世间的帝王将相，几人能长生？

所以当两个文明被一定程度隔绝之后，发展的趋势就呈现出来了，特别是近四百年的时间，从人类中诞生了第一个守护者到现在，人类已经完全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

四百年在宇宙的时光中不如白驹过隙，但这四百年的发展已经让那些文明海盗无所适从了，金玫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我觉得我好土。”

金玫手上拿着一个冰激凌，仰头看着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虽然我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跟上你们人类的时代，可每次我都有点力不从心。”

小张哥靠在旁边，看着满脸悲伤的金玫和正抱着一桶冰激凌用勺子抠的羽蛇神。

他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笑道：“傲慢。”

“什么傲慢？”

“文明海盗自带傲慢。”小张哥慢慢往前走着，回头看了金玫一眼后笑道：“当年，凡间在你们看来，不过就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猴子，你们打心眼里看不起凡人，对你们来说，从发现这个世界开始的几千年里，你们都把这个世界的猴子当成一种予取予夺的对象，他们落后、愚昧，对你们的小把戏敬若神明、心怀畏惧，你们可以毫不费力的在他们身上索取资源和信仰。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你们不被允许再来这里了，你们之前本来还不在意，但当过了一些时候回头一看，发现这些猴子竟然已经造起了你们都造不出的精美房子、穿上了你们都穿不上的精良衣服、吃上了你们都没想过的精致食物，这时你们突然就难受了，想要重新把控制权夺回来。”

小张哥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却发现不管怎么追赶，都没办法追上被你们丢掉的这些年，力不从心是因为着急，而着急是因为害怕，害怕被甩得越来越远，这个世界越来越不需要你们，甚至开始把你们当成调侃和娱乐。这侵犯了你们的高高在上，但你们除了发脾气和感叹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对吧。”

金玫抿着嘴没说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即便是像她这样算是比较温和的神都有些难堪，那些激进一点的真的就是抓耳挠腮了。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不再被尊重也不再被信仰，而随着信仰的破灭，他们就得不到补充，得不到补充就代表要衰败。

埃及神系就是这样衰弱下去的，曾经最强大的神系，如今却只能坐在会议室的最边角，甚至都没人去看上两眼。

还有就是小张哥说的对，金玫其实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神，但却在意识深处坚定不移的把自己当成是神，这归根到底其实是自己反过来被人类所影响，而所有所谓的神，其实都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

曾经的支配者，现在甚至可能要被他们支配之物给支配了。

小张哥此刻来到一家商场门口，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普通人，突然笑着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世界才是神界？”

金玫的眼睛豁然睁开，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张哥：“怎么可能。”

“我也是说一种可能嘛，你十九万八千岁了，早上的时候用手机查周围美食。而人类文明的历史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年，他们已经让周围的美食出现在你的手机上了。”小张哥比划了一个五：“也许不用一千年，只需要再过五百年，对你们来说可能就是打个盹的功夫，这个世界就可以轻松的把你们当成猎物。就像他们现在猎狮子一样，当成一种比较有挑战的极限运动。”

金玫听到这里突然就毫无预兆的紧张了起来，她担心自己像小张哥说的那样会变成猎物，而这种事有没有可能？

有。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王告诉小张哥的，神王说他们那个世界原本就不存在人类，所以他对人类很好奇，在研究了一系列小张哥提供给他的资料之后，他觉得人类绝对是顶级危险的物种，他们有两个能力叫做“无意义联想”和“假想敌姿态”，这是所有所谓高阶物种都不存在的技能。

神王说他自己的存在和发展就是一团浆糊，稀里糊涂的就成为了超高级文明，但人类不是，人类所有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这一点是泛宇宙中最离谱的，因为现在神王已经探测和侦查了超过十七兆个宇宙，只有人类如此。

能够自主选择文明走向的物种，它绝对是顶级可怕的，而且人类整体是好战的，“无意义联想”可以让他们走得更远，因为他们可以尝试去接触一切只是存在于幻想甚至连理论都没有的东西，而“假想敌姿态”会让他们把接触到的一切未知都当做敌人处理。

神王的中心处理器是由三千多极，也就是3321*10的四十八次方个处理元组成，而当神王把人类的参数输入进去之后，这些处理元有九十九以上的结论是必须清除。

也就是说，人类的危险程度已经达到了瘟疫级，但神王却一意孤行的想要看看人类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即便是被他们毁灭也无所谓。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给了小张哥，毕竟两人算是不错的朋友，神王现在正在干的事情就是拟人，它现在已经在给自己定制血肉之躯了，假以时日他就会以人来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当观察员。

神王都需要拟人，那可是A级限制中的顶流，可以在三纳秒时间内摧毁一个星系的超级文明，而他对人类都充满了敬畏。

区区一个B级限制区里的神佛，凭什么傲慢？

“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没意思。”金玫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了。

倒是旁边的羽蛇神根本不在意小张哥说什么傲慢不傲慢，她现在正站在一个卖鱼丸粗面的摊子上盯着上头的东西在点单，食物的吸引力对她来说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

“我只是跟你把我一个朋友的观点转述出来，这不是我想的。”小张哥走到摊子上帮羽蛇神结账之后，突然拍了拍口袋说道：“对啊，我得让他们给我报销，凭什么要我给她付钱？”

说完，小张哥立刻把这段时间给羽蛇神买东西吃的截图发到了群里，然后艾特了一下之前主张让他照顾羽蛇神的几个家伙。

接着他手机就叮叮叮响成了一片，每个势力都给他打了不菲的一笔钱……争先恐后的。

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之后，小张哥心满意足的笑了，而金玫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银行卡余额上的零一眼数不过来……

“你这么有钱？”

“这不是我的钱。”小张哥摇头道：“这是你们在下界的活动资金。这才是我的。”

小张哥点开另外一个短信界面，上头显示出余额只有两万出头一点。

“你好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