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一脚踏碎枯黄的叶片，沉重地扬起一大片泥土，好像残忍凄凉的骨裂之声。

他的脚踝纤细惨白，裸露在外，也不知到底正在经历什么。蜿蜒的新伤叠着旧伤，蔓延到小腿之上，藏在宽阔的长裤里，累累伤痕在深秋中冻得通红。

十几岁的少年在幽黑的长夜里独自奔跑，他跑得大汗淋漓，不知疲倦。

小城黑漆漆的，似乎除了他再没有别的活物。

少年也不知跑过多远，他在城民的巷子中绕来绕去，却怎么也摆脱不掉后上方的那团黑烟……男孩逐渐绝望。

细碎尖锐的石子深深扎进他的脚心，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单薄的鞋底，少年就地滚了一圈，泄了最后的力气。

他顾不得脚底板的疼痛，少年猎物般单纯无辜的眼眸中，映出一大团的黑烟，全部都是恐惧！

那团黑烟窃窃私语，好似无情的嘲弄。它们好不悠闲地在少年的身边飞来飞去，裹挟着阴凉的风，瘆得人直直哆嗦。它们的兴致很高，并不着急处置叛逃的可怜人。

“啊！”他被卷入狂风当中，下意识抬起双臂挡在眼前。

风，锋利如刀，他的身体也痛到麻木。

……

怪异的风吹动了天边浓厚的云，将它们都往一处聚集。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循着那不寻常的方向，留下一个个不浅不深的脚印。待眼前总算有了那座小城的轮廓时，天已经黑透了。

一路上，罗华几次都忍不住发问，为何偏偏要往这里而来？人烟稀少，就连南飞的鸟儿都是不常见的。

霁凉没有一次认真解答过他的疑惑，好似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这是百花仙灵的指引。”

可这更让罗华消停不得，他总觉得除却这一方面，霁凉一定已经有了别的考量。

见到这座怪异的城时，罗华恍然大悟又似懂非懂，再次认定霁凉一定明白了什么。他忍不住发问：“霁凉，我们为何一定要往北国而来，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本就试探性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霁凉这次并没有避而不答，他桃眼含笑，在幽黑怪异的夜晚中格外明亮。

“还记得茫州城中，那个客栈里的流民吗？当时我就觉得怪异，他们都从北国逃亡而来，分明这时候的北国内地并没有动乱，那么害他们家破人亡的，或许就不是寻常人类。再者，茫州城外，大片大片的怪物军队虐杀无辜百姓，它们都是从北国一路杀来的。”

“所以这才是怪异之处？”罗华想通了什么。

“边陲之地突然生出这么一支庞大勇猛的军队来，造成如此霍乱，北国国君不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可几日来，我们行走在北国的土地之上，却不见国都里传来什么政策措施，难道是国君大臣对百姓的遭遇充耳不闻？我怀疑，要么是国君已经大权旁落、日薄西山，要么他就是整场灾祸的幕后推手！”

这段话听得罗华胆战心惊。

眼前的建筑雄伟壮阔，在秋风中高耸矗立，脊兽坚守在它的岗位之上，密集的黑云却遮蔽了它的双眼。

高耸的城墙阻塞了城外人的视线，也阻挡了城中人与外界的联系，这座还算优渥的小城逐渐沦为一座孤岛。

霁凉透过浓厚的黑云也望不见内里的景象，周身缠绕着由于活人到来，而格外欣喜活跃的魔气。

“无论如何，无论能否找回五花仙君，我们都该来这里看一看的。北国朝廷是否已被魔族侵犯，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