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唐淮如实道：“我就想看看，他是如何撺掇你来对付我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慕斯晨转着手里的茶盏，讥讽的笑道：“这点上，你和唐朝倒是高下立见。”

停顿下，她又道：“唐淮，你害死席悦还不够，还想要害多少人？”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恶斗。”

“所以，你是为什么呢？要怎么样才肯停手？”

“停手？”唐淮咬紧这个字眼，转而笑道：“你今天来，是为了做说客？”

“我有那本事吗？”慕斯晨眼里现出悲哀，“唐淮，这场仗，你打赢了，你将要如愿把唐朝赶出沛城。”

男人听得，深谙无边的眸子眯了眯。

他缄默着，未语，神色却是充满怀疑。

慕斯晨微微展颜，“当年你处心积虑接近我，选我做棋子，我又怎会叫你失望？”

她菱唇勾着，带起一抹冷笑，“你说你从未想过伤害我，可最后的结局，我只会是那个牺牲品。”

“不会的。”唐淮否认，“阿晨，你跟席悦不一样。”

“我同她当然不一样，因为我才是你手中那张可以彻底打败唐朝的王牌。”慕斯晨字字珠玑，“今晚，我助你一臂之力，唐二公子，你开心吗？”

唐淮皱眉，“你究竟想做什么？”

慕斯晨扭头望向窗外，16楼的夜景美不胜收，她姣好的脸蛋映绘在玻璃上，表情淡漠如烟，“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如你所愿，提前走向自己的结局，打从你利用我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注定，谁都逃不掉，包括你。”

唐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阿晨？”

慕斯晨看见端着托盘走过来的侍者，她挪开手上的茶杯，没再继续说话。

这顿晚餐，吃得十分静谧。

两人未再进行过任何交流，桌上只剩刀叉与盘子之间的碰撞声。

唐淮食不知味，心口莫名拥堵，接连灌下两杯红酒。

慕斯晨用叉子卷着两根意面，她低垂着眼帘，却始终不见吃一口。

陡地，立在桌边的包包，响起一阵来电铃声。

慕斯晨摸出手机，她怔怔睇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过得片刻，才缓缓划开接听，“喂，唐朝。”

慕斯晨抬起头，下意识睨向桌对面，唐淮视线也正望来，四目对个正着。

“在哪？”电话里，男人声音清冷，口气听上去并不好。

慕斯晨收回目光，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我问你在哪？”

慕斯晨轻动嘴唇，“吃饭。”

“跟谁？”

她明显感觉到，唐朝语调里那股快要压抑不住的火气。

慕斯晨闭口不言。

唐朝脾气骤然爆发，一拳砸至方向盘，“慕斯晨，你当我是死人吗？你他妈是不是当我死了？！”

男人吼完一通便将电话挂掉，完全没给她迟疑的机会。

紧接着，阿坤戴着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下属的通报。

他快步走近唐淮跟前，弯腰小声道：“淮哥，唐朝来了，他一下车就打伤了楼下几名弟兄，这会儿已经上了电梯。”

唐淮抬了抬手，示意他先退回去。

阿坤意味深长的扫眼慕斯晨，折身返回角落。

唐淮神情自如，面上瞧不出喜怒，他执起高脚杯，轻晃后抿了一口红酒，“阿晨，你引他过来，想试探什么？”

慕斯晨放下叉子，答非所问道：“你带来这么多保镖，不觉得太过小题大做？”

唐淮瞄向角落里那一整排的黑衣人，“这些，各个身手不凡，唐朝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敢伤他？”

“我不敢。”唐淮扯了扯唇，浅浅一笑，“但如果是正当防卫，那就另当别论。”

“不愧是你。”

男人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他慢条斯理的又为自己的杯里斟上葡萄酒。

举杯朝她礼貌一笑，“阿晨，合作愉快。”

唐淮语毕，杯沿倾斜，在她酒杯上碰了下，碰出刺耳的清脆声。

慕斯晨表情淡淡，嘴角依旧若有似无的扬着。

须臾，她看着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自门口进来，足够高的身材优势，让他气场碾压，一身的戾气更是阴狠迫人。

慕斯晨推开餐椅起身，迎接着男人潭底不容窥探的深邃，“……唐朝。”

他的眸子布满阴鸷，额角的青筋都是暴起的，“跑这做什么？家里缺你吃食了？”

慕斯晨朱唇抿着，谎称，“有些话，我想同他当面说清楚。”

唐朝目光如炬，凛冽的凤目扫向唐淮，男人薄唇紧绷，嘴角毫无温度勾起，“什么话，非要瞒着我到这儿说不可？”

“一些……陈年旧事。”

唐朝听闻，狭长的眼角危险一眯，他双臂撑到二人之间的桌面，上半身下压，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身强大的压迫感，“是么？”

慕斯晨注意到唐朝眼里泛出的阴寒冷光，已渐渐被红血丝占据。

他发病很快，连同唐淮正面硬刚的时间都没有。

唐朝一手用力按到脖颈处，神情狰狞如撒旦。

他又听到了那些嘲笑声，伴着快要震裂鼓膜的耳鸣，唐朝拼命甩了下头，身子虚晃着摇摇欲坠。

慕斯晨一只手握到他肩上，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这个样子，男人那满脸如坠地狱的痛苦，叫她心脏阵阵抽疼，“唐朝？唐朝！”

慕斯晨扑过去紧紧将他抱住，眼泪翻夺而出，“唐朝，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他耳鸣很严重，除了不断变幻的笑声什么都听不见，目光所及的世界，天塌地陷，俱是如末日来临般的黑暗。

唐淮察觉出男人神色陡地发生转变，他忙不迭的起身，伸手要将慕斯晨推开，“小心！”

她却是将十指更紧的交扣到唐朝健硕的背部，闭着眼睛，任由男人一只大手紧紧掐住她脆弱的脖子。

“你笑什么？你他妈笑什么？！”

慕斯晨被他以右手整个拎起来，唐朝的手背因用力而脉络一道道清晰，他是最出色的拳击手，手中的力量惊人。

慕斯晨踮起脚尖，两只手下意识握住唐朝肌肉感爆发的手臂，她呼吸困难，胸口被缺氧的恐惧填充，整张脸呈涨红状态。

“阿晨！”

唐淮挥动铁拳，照着唐朝的侧脸狠狠砸去，唐朝身手极为敏捷，另只手一把将他拳头罩住，提起长腿狠厉的踹向唐淮腹部。

阿坤在男人跌倒的一刹那，从后面把他接住，“淮哥？”

“快救人！”唐淮不顾小腹剧痛，面色惨白的厉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