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手中的筷子刚夹上菜塞到嘴里，就听见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吓得沈怀玉把嘴里的筷子都差点咬断。

宋姌看了一会，“你就吃这？”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怀玉不确定的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清粥，包子，凉拌豆腐，炒青菜和一盘鸡蛋炒青椒。

“三菜一汤啊，哪里不对吗？”

宋姌嗤笑道：“你骨气呢？在宣政殿前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沈怀玉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门口处双手环臂的宋姌，“骨气能当饭吃？这又不是不能吃。”

是，这菜看着是清淡了点。但她又不挑嘴，能吃就行了，要求不高。

“把内务府总管还有膳房管事都给本宫叫来！”宋姌道：“一盏茶内，本宫要是见不到他们，让他们小心自己的头！”

没一会儿，院子里跪了乌泱泱的一堆人。让原本清冷的慈宁宫瞬间变得拥挤起来，这阵仗，比太后还在的时候人都要多。

“伺候昭和郡主的人呢？她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伺候，还是她从国公府带来的人，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死哪去了？”

宋姌厉声呵斥道：“你们一个个拿着宫中俸禄，就这么办事的吗？”

院子内的宫人都跪在地上，一个个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吭声。

宋姌拿过婢女手中递过来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地上，吓得所有人一抖。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再不吭气，这辈子都别喘气了！”

内务府总管康海战战兢兢道：“自太后崩逝后，慈宁宫封锁，宫人也都被调派走了……”

这活阎王怎么突然回宫，还替这昭和郡主说话！

“康公公，你的意思是你没看到昭和郡主在这里吗？”宋姌慢悠悠地走到康海身前，好巧不巧，她手中的鞭子正好落在了康海的额头处，“那你这眼睛，留着也没用了吧？”

康海连忙磕头求饶，“这都是陛下……”

宋姌猛地一鞭子抽到康海身上，疼的他瞬间闭上了嘴，“少拿陛下来压本宫！领着俸禄却不做事，还想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宋姌指着出来看热闹的沈怀玉，“她是傻子，本宫也是吗？”

还在门口啃包子的沈怀玉：“……”好好说话，为什么要人身攻击？

宋姌用鞭子挑起康海的脸，“康公公，几年未见，你这人样都没长明白，但官样，栩栩如生啊。”

宋姌猛地将康海的脸一甩，又一鞭子落下，“既然活不明白，胜任不了这个位置，那就让别人来做！”

“来人，将康公公拖到慎刑司，好好管教管教！”

康海身边的几个小太监立即连滚带爬的上前将康海拖走，头也不回的飞快逃离这里。

如今是贵妃在主理六宫，宋姌处置一个内务府总管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宋姌做事只凭心意，从不考虑旁的事情。

“膳房的管事是谁？”

“是奴才。”人群之中，有一太监迅速地爬了出来，跪到宋姌脚下，“奴才是膳房管事。”

宋姌蹲下身，抓住这人的衣领将人提溜了起来，“呦，这不邓公公吗？几年不见，都成膳房管事了，恭喜啊。”

邓公公卖笑献谄道：“公主言重了，您叫奴才小邓子就行。”

“什么小凳子，小板凳的，绕死了。”

宋姌揪着小邓子的后衣领，将人半拖着来到门前。宋姌瞥了眼坐在门前啃包子的沈怀玉，后者很快会意，挪开了位置。

“看见里面的饭菜了吗？”宋姌慢悠悠道：“告诉本宫，这是一个郡主该吃的东西吗？”

小邓子浑身战栗地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东西呢？”宋姌捏着小邓子的后脖颈，“小板凳，你在宫里养的这般珠圆玉润，那些吃食该不会都进了你的狗肚子里了吧？”

小邓子再也受不住，当即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道：“公主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公主饶命。”

一边磕头，一边扇自己嘴巴子。

沈怀玉看的目瞪口呆，瞧瞧，瞧瞧人家这气势，这辈子都学不来的气势。

宋姌瞅着一旁啃包子的沈怀玉就又来了气，一巴掌打掉沈怀玉手中的包子，“吃什么吃，别吃了。”

沈怀玉刚想怼回去，但一看见宋姌的脸色，立马换了副语气，明显底气不足，“我就是个阶下囚，我不吃包子我干什么？”

难道和宋姌一样打遍宫内所有人吗？她什么实力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沈怀玉：“而且这都是百姓辛苦种出来的粮食，浪费可耻。”

“呵，你倒是体恤民情。”宋姌捡起被打落在地上的包子，囫囵的塞到小邓子的嘴里，“吃！”

“满意了？昭和郡主。”

沈怀玉：……看您这脸色，我不敢说我不满意。

“再让本宫发现你们苛待郡主，那你们就自觉收拾东西滚到慎刑司和康海作伴吧，听明白了就滚！”

一听宋姌这么说，院里跪着的一众人立即起身，连滚带爬逃离这里，像是身后有野兽再追他们一样。

小邓子还没跨出院门，就听见宋姌道：“小板凳。”

小邓子悬着的心终是死了，“奴才在。”他这是要和康海作伴了吗。

“给昭和郡主端一份新的膳食来。”

“奴才遵命。”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

宋姌拍了拍手，将鞭子扔给了婢女，“本宫最近会在宫中住一段时间，要是有需要，可以派人来未央宫传话。”

“走了，不用送。”

沈怀玉坐在门前，目送着宋姌一行人离开，屁股没有挪动半分。

其实我也没打算送你。

所有人离开后，慈宁宫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沈怀玉问道：“南依，福寿公主和宋长凌关系不错？”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和福寿公主没有半分交情，就连沈家也和苏家毫无交集。

南依：“据奴婢所知，荣王和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关系平平。”

完了，又补充一句，“大皇子除外。”他们应该是不死不休。

那真是奇怪了，宋姌这番行为又是什么意思呢。

*

未央宫内，贵妃坐在床榻上，淡淡道：“姌儿，今日属实有些过了。你那父皇要是恼羞成怒的话，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出自《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母妃，这句话我曾抄了百遍。沈家倒了，下一个就该我们了。”

“荣王和豫王叔达成共识，等战事平定后他们一定会回来。并且，五皇子不会放过他。儿臣今日帮沈怀玉一次，等日后也能卖荣王一份人情。”

宋姌道：“况且，儿臣总觉得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的离世，太过巧合。”

“你倒是和本宫想到一起了。”贵妃欣慰道：“万幸你是个公主，不妨碍任何人的路，我们母女也能相伴数年。但也可惜你是个公主，被他当成棋子用来压制崔家。”

等之后荣王和五皇子回京，这北宋也该换一位帝王了。

他们有这样的心思最好，若是没有，陛下驾崩，皇子理应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