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柯家有一对双生子。姐姐柯书韵，妹妹柯书歆。

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有时候就连柯家人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至于外人，更加无法分辨。

及笄后，柯书韵嫁给了萧家四爷之子萧焕，柯书歆嫁给了商贾钟锐。

姐妹俩同一天大婚，同一天产子。

柯书韵诞下一子名为萧松源，柯书歆所生之子取名为钟清羽。

他们之间只差了几个时辰，钟清羽是哥哥，萧松源是弟弟。

萧松源和钟清羽虽不是亲兄弟，可样貌身高竟比亲兄弟还要相像。可能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双生子的缘故吧。

钟锐因为生意上的事，时常要外出奔波。柯书歆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极为喜爱热闹，也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柯书歆跟着钟锐走南闯北，见识北宋万千河山。钟清羽年幼，便被柯书歆扔给了姐姐照顾，和萧松源作伴。

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就这样，钟清羽自幼养在萧家，同萧家其他公子一起长大，也是萧家一个正经的小公子。

每年的时候，柯书歆和钟锐也会回来一两次。柯书歆带着从外面淘来的奇珍异宝或者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大包小包的来到箫府，将带回来的小玩意分给萧家所有的小公子，小小姐，不偏不倚，一个不落。

也同姐姐柯书韵叙旧，姐妹俩说一些体己话。

之后，钟锐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越做越大。他们夫妻二人也不用再往外跑，便在上京定居，将钟清羽接回家照顾。

接回钟家后，家中也没有同龄的玩伴，钟清羽还是一直往萧家跑。去和他的表弟萧松源以及萧家其他小公子玩耍，上学堂。

钟清羽性格活泼好动，像极了柯书歆。萧松源性格内敛沉稳，像他的父亲萧焕。这两人性格差了这么多，却还能玩到一起，也是奇怪。

就连柯书韵也说，松源这么沉闷的性子，清羽还一直同他玩乐，也不知是谁为难了谁。

萧松源嫌钟清羽烦，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一样，扰的他头疼。

钟清羽嫌萧松源闷，跟个哑巴一样，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一点都不像年轻人。

相互嫌弃，却又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伙伴。

后来萧家家主，丞相萧鸿轩被揭发通敌叛国，萧家九族全诛。萧家不从，他们便在萧家大开杀戒。

既然不想入狱，那就就地格杀，死在这里。

钟清羽脑子反应快，当机立断将他的衣服脱掉，强行和萧松源的衣服调换。

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前来捉拿萧氏族人的侍卫根本分不清谁才是萧家子，只能通过身上的衣物进行分辨。

被钟清羽藏在假山内的萧松源目睹了一切。他看到萧家所有人一个个被杀，他看到身穿他衣物的钟清羽惨死刀下。

钟清羽咽气前，还在用口语和他说：别出声。

就像他们小时候玩躲猫猫一样，钟清羽总会拉长语调大声地说：小表弟，别出声，我要来找你了哦——

每次说完，钟清羽总能精准地找到萧松源。

只是这一次，钟清羽再也无法找到萧松源了。

他们杀完人后，又将尸体拖到一起，逐一清点。尸体的数量和他们拿到的人数完全对应，无一落下。

等柯书歆和钟锐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萧家已经被封。

柯书歆和钟锐冒着杀头的风险翻进了萧家，她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原本热闹，欢声笑语，充满祥和气息的萧家如今宛如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尽数钻入鼻腔中，地上、墙上全是发暗的血迹。萧家人的尸体全都被拖走，扔到了乱葬岗不许任何人收尸。

空荡的有些渗人。

钟锐发现了藏在假山中的萧松源。他呆呆地望着钟锐和柯书歆，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他们将萧松源带回钟家缓了好久，萧松源才缓缓说明是钟清羽救了他。

萧松源垂着头，哭着说：“姨夫，姨母，对不起……是我害了表哥。”

钟锐蹲下身，抬起萧松源低垂着的头，钟锐擦掉萧松源眼角的泪水，注视着他，“不必自责，从今往后无论谁问起，你都是我钟家子嗣，你就是钟清羽。”

“萧松源已经死了，明白了吗？”

萧松源愣在原地，看着钟锐严肃的面容还有柯书歆。过了好久，他慢慢点头。

为了保护他的身份不被发现，钟锐和柯书歆变卖了京中房产和铺子，带着他离开了上京。

钟清羽因为护他而死，他便活成了钟清羽的样子，为了让世人知道钟清羽曾来过。

他一改往日沉闷的性格，变得和钟清羽一样开朗好动。钟清羽喜欢算盘，喜欢胭脂水粉，他扔掉了他最爱的笔墨书籍，他开始研究钟清羽喜欢的这些东西。

钟清羽喜欢热闹、华丽、耀眼的东西，他从那开始自此一身红衣，耀眼夺目。他所居住的屋子，落脚的地方，就连马车都是奢华无比。他所经营的铺子，产业，无一不是热闹非凡。

他每次的出现必是光彩夺目，引人注意。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叫钟清羽。

就像小时候一样，钟清羽信誓旦旦的对他说：“终有一日，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钟清羽的大名！”

钟锐和柯书歆去世后，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留给了他。他安排完他们的后事，带着他们留下来的产业，又回到了上京。

他联系上了宋长凌，他们一拍即合，开始了复仇计划。

所以当宋长凌问他愿不愿意认回到萧家，承袭国公爵位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国公不国公，他才不在乎呢。若是换成表哥，他也会这样说的。热爱自由的他，才不会被这些虚荣迷了眼睛。

钟锐和柯书歆为了他，不敢再孕育自己的孩子。尤其钟锐，连妾都不纳一个，甚至连通房也无。

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守着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培养教导。这份恩情，他不会忘。

若因为萧家后继无人，就要他认回去的话，那钟家呢？钟家也同样后继无人啊。

钟锐是因为他，才没有属于自己的骨肉血脉。

就当萧松源同萧家人一起，死在了那一天。

他就是钟清羽，他也只是钟清羽。

他的父亲萧焕自幼教导他，要知恩图报，明辨是非。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也会赞同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