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凌抚摸着她的脸颊，虔诚而又温和：“无论何时你都要保护好自己，我只有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沈怀玉老脸一红。瞬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宋长凌这么说也能理解，他的亲人全都死了，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中。

沈怀玉...算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你刚刚是不是吃糖了，”沈怀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话怎么这么甜。”

宋长凌抿唇一笑：“或许在来都郸前，那位都已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派应有为来查探，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那些女子有的即将成婚，有的刚做母亲。

年迈的父母在等着女儿回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在等着未婚妻归来，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嚎啕大哭想让母亲在抱抱她。

被山匪抓走已是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则是她们平安逃了出来。

她们见到了府衙的官兵，她们相拥喜极而泣。她们精神高度紧张了许久，身心困乏，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于是她们放心入睡，睡前还在想着等她们醒来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人。

她们想休息好，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自己的家人。

梦想破碎。

她们在美梦中被杀。

父母无法再见乖巧的女儿，少年郎君也痛失所爱，襁褓中的幼儿今后也没有温婉的母亲。

罪魁祸首继续受万人敬仰，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沈怀玉张了张嘴，她想说，因为怀疑就能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吗？

可看着眼前的宋长凌，她没有问出这句话。

宋长凌，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那我们可得加把劲呀，”沈怀玉道：“尽自己最大所能，让悲剧不再重演，还他们清白。”

宋长凌揉了揉她的发顶，“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可谁知我的阿玉竟然这么聪明呢。”

他心悦沈怀玉，所以不想将她牵扯进来。按照最坏的打算来想，他输了大不了一死，沈怀玉依旧可以去做她的郡主。

行宫内，沈怀玉拿到了当年的证据之一。来都郸后，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有个活着的私生子，她便猜测、找到了重要线索。他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既然她已被牵扯进来，那这件事更得小心谨慎，他必须成功。然后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求娶她。

“你可别小瞧我。”

沈怀玉忽然叹气道：“那我们的敌人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还是个大BOSS。

系统，得加钱！

“那位以为我现在只是一个身体不好，没有靠山没有能力的皇子，所以暂时并不会和他对上。”宋长凌道：“张家想杀我也只是怕我活着扰了宋长麟的大业。眼下还算是安全的。”

宋长凌：“应有为突然死在这里，我得先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怀玉点点头，刚走到门口打算离开的时候又猛然想起一个人：“南依呢？”就连卫川她都见了一面，反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南依，从她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过。

宋长凌一愣，这他确实不知道：“我让卫川去寻。”

“让南依快点来找我哦。”她打算先回去补觉，睡醒了再去探探陈娘子。

但没有南依可不行，她没有安全感。

*

山脚下。

沈怀安来到应有为死亡的地方查探，这里脚步凌乱，现场也很是混乱，看样子有点像故意为之。

沈怀玉方才说，应有为带人来这里接应她们是赵明朗的意思。但赵明朗早已安排过让他在都郸府衙照应，以他对赵明朗的了解他绝对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从这些被杀害的女子身上的手法和现场的痕迹来看，应有为的目的很明确，杀掉这些女子。沈怀玉被抓，始料未及，他应是没想到沈怀玉也在这里，那些话大概是临时所想哄骗她的。

方才在驿站的时候沈怀玉说过，应有为打算把她单独安排在一辆马车，是她主动提出要和那位娘子同乘，所以应有为才会杀她。

沈怀安在这周围细细观察着，不出意外的话应有为得手之后会将这里伪装成山匪袭击的样子。

只是，沈怀安不太明白，应有为杀那些女子的动机是什么。

应有为的尸体靠坐在树下，脖子处有和胸口处各有一个血洞，却不见杀他的工具。

赵明月之前送过沈怀玉一个袖箭，这件事沈怀安是知道的。脖子上的伤口细小有些深，倒是很像袖箭所留下的伤口。

沈怀安：“一余，去查查还有谁来过这里。”

一余，就是传了一晚上的话，任务却还是落在他手里的那个暗卫。

那些女子死亡的地方是第一个事发地，一余出现阻拦一部分人后沈怀玉逃离这里。

离第一事发地一段距离的地方躺着许多官兵的尸体，沈怀玉没有能力杀这么些人，肯定是有人帮了她。

应有为死亡地点又离第二处不远，脖子上的伤口可能是沈怀玉用袖箭所伤，但不见袖箭。沈怀玉应当不会拿走才对，那大概就是有人在他们离开后清理了这里。

“是，世子。”一余刚想领命离开就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里。

一余的手瞬间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

反观沈怀安，倒是淡定许多。

“世子不必查了，是我的人。”宋长凌扫了眼树下的应有为，随后收回视线：“我已经让人清理过这里，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赵明月送给沈怀玉的袖箭材质特殊，是个难得的好物件。有心人若要查很容易就能查到沈怀玉身上，卫川他们离开前早已将这里清扫干净。

不会有人查到她身上。

沈怀安侧头吩咐道：“你先回驿站看着郡主，别让她乱跑。”

一余离开后，沈怀安看向宋长凌，他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应是经过处理了，脸颊眼下倒是有些肿起来：“二皇子找我，应当不是只为了来说这个吧？”

被沈怀安猜中，宋长凌倒不是不觉得意外：“是想和世子谈谈合作一事。”

“你与我有共同的敌人，”宋长凌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向沈怀安：“你我合作，胜算也大一些。”

宋长凌一走近，倒看着沈怀安比他还高一些。

沈怀安双手抱臂，摩擦着苍山雪的刀鞘：“二皇子这是合作还是威胁呢？”

袖箭在他手中，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把柄。他以此为威胁也不是不可以。

“袖箭我已让人归还与她，我亦不会利用她。”宋长凌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

沈怀安此时竟笑了出来，如冬雪消融一般：“二皇子这话说的倒有意思，我国公府怎么可能和你有共同的敌人？”这笑容，似在嘲讽宋长凌心思深沉，想拉他下水一样。

宋长凌淡淡道：“世子不是早都看出来了吗？何必在这里与我装傻。”

“而且，你已经开始行动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