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守护你，是我最幸福的事……”这是陆离留给顾婉最后一句话。

顾婉坐在病床边，呆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从那件事之后，她醒来已经不知日月。

楚云深告诉她，穆家和苏家处理好那天的一切事物，苏笑死了，穆涵也进了监狱判了死刑，穆菲被送到加拿大的心理康复中心禁闭，而穆渊一直在门外守着。他始终没有勇气在提陆离，他知道那个男人将在顾婉心中无法抹去，他的死亡更是让她刻苦铭心。

顾婉听闻之后仍旧望着窗外，初春已经降临，她木讷的回过头恳求楚云深：“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就安排我走吧，顺便帮我办好我和穆渊的离婚协议和顾家的事情，我这一生都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等楚云深答应之后，顾婉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陆离出葬的那天，穆渊站在大雨中看见一脸苍白的顾婉，而这个女人却始终未在看他一眼，她的眼神越过他直直盯着陆离的墓碑，泪水模糊了她的脸颊，最后她哭晕差点倒在地上，是身旁的楚云深及时接住了她。

他闭上双眼，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都跨越不了那道她心中的城墙。

无数个夜晚，她坐在陆离房子的阳台上，看着星空，而他就在楼下一直望着她。他想解释，但每次看到她那双空洞的双眼，心就痛的麻木。她的眼神扫过自己，又看向远方，像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毫不在意。

楚云深说，你还是离开吧，顾婉看见你只会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撒下一把盐。不管你有千万种理由，都比不上陆离对她的守护。

穆渊咬着牙，守在陆离家的楼下，无论酷暑还是暴雨，无论刮风还是阴霾，日复一日，不吃不喝，顾婉自是看到了他，却又将眼神收了回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的上陆离的死带给她更沉重的伤痛。

大概过了十天，顾婉醒来没有看见穆渊的身影，穆老爷子和苏老爷子却是来了，楚云深替顾婉接待着，两位老人却依然受到了顾婉的闭门羹。不知外事的顾婉依旧在阳台上坐到当初陆离的那个位置，回想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楚云深进来，内心挣扎了会儿，走到她身边轻轻坐下，抿唇道：“陆离的爷爷和外公希望你能去看一眼穆渊，他伤的很重，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嘴里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顾婉坐在原地，没有动。

楚云深又重复了一遍，最后添加了一句话：“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也好，就算你不原谅他也且听他说完，就当是让自己死心？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中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伤情。”

顾婉目送前方，淡淡道：“听了，陆离就能活过来吗？”

她知道，不能。

陆离再也不能回来了，那样潇洒快

意的他，那样风轻云淡的他，竟然默默守护着自己这么长时间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傻傻的以为那是朋友之意，最后竟然还是因为她将她的生命夺去。陆离对她说：“能守护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顾婉终将不会原谅穆涵，更不会原谅自己。

楚云深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看在陆离爷爷的份上，听他要说什么吧。”

沉默良久，顾婉才站起来走向屋外。

穆老爷子看着她走出来，眼眶一下就红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不能在失去另外一个了，激动的拉过顾婉的手。

此时的顾婉，就像是牵线的木偶娃娃让人拉扯。

等回到穆公馆，顾婉的眼里再次决堤，两位老人一下慌了阵脚，只有楚云深将手帕递了过去，轻声对她说道：“要是太难过不想听了你就出来我带你走。”

顾婉拿住了手帕，走了进去。

穆渊睡在床上，脸色苍白，已然消瘦了一大圈，伤口还留着血。

顾婉轻哼一声，这个伤口在她眼中不过是重历那天那一幕而已。

穆渊被苏老爷子叫醒，虚弱的睁开双眼，气若游丝，两人之间谁也不肯先说话，顾婉一闭眼，疏离的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穆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大概是太虚弱的原因似乎又昏倒了过去，顾婉看了两秒又退出门外，对老位老人说道：“他似乎又昏迷了过去。”说完准备离去，却被穆老爷子拽住了手：“有些话我想和你谈谈。”

“也许你会怪渊儿，可是你却不知道渊儿为什么要这样做。”穆老爷子继续说道：“当天，你抱着陆离不肯撒手，也是上了他的救护车，你却不知道渊儿也是命悬一线，他在救护车上告诉我，若是可以，他宁愿代替啊离替你挡下那子弹。”

顾婉轻哼一声，脸上却也是泪流满面：“可是陆离却是真的离开了，而他却在保护穆涵。”顾婉身子狠狠抽泣着：“这世上在没什么如果，宁愿，假若……假如真的有，该死的那个是我不是陆离。”

“不是这样的。”穆老爷子否认：“你同我来。”

不由分说。

穆家老爷子带着她到了监狱，至于为什么要去见穆涵，她不知道，只是狠狠的盯着这个女人，而穆涵却笑了，不带任何目的的对她说道：“顾婉，原来到最后，你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赢了？顾婉觉得好笑，就听穆涵继续说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没有什么在牵挂的了，我爱的男人终究不再爱我。就算替我挡子弹也是因为你。本来我不想在说，可是我仍要让穆渊永远记得是我将他不能说出的话，解释不出的话告诉他深爱的女子，我要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一辈子都记恨与我，带着仇恨永远忘记不了我。他告诉我，生亦或者死都将欠

于我的一次还清了，我怎能甘心？于是我将枪头对准了你，可我没想到陆离竟然为你挡住了那致命的几枪，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可惜，不管事实是什么，你永远都会活到对陆离的愧疚里，就算我不能得到的，你一辈子也得不到。”

穆涵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被警官带走。

穆老爷子坐在她身边，冷静开口：“小婉，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应该能听到重点，渊儿当时替她挨枪是为了还掉他对陆涵的亏欠和愧疚，然而离儿的死却是大家始料未及的。离儿现在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求你原谅渊儿，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要认真考虑，渊儿真的很爱你，有些东西不要失去了才后悔。”

穆老爷子说的没错，有些东西不要失去了才后悔。

陆离死了，她又能如何后悔，这些事情成为定局，她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顾婉的心结深重，也同样知道她和穆渊在也回不去了。穆涵的话深深敲进了她的心房，陆离的死也历历在目，所以不管是怎样一种选择她都再也面对不了穆渊。

接下来的日子中，顾婉每一天都在陆离的房子里养胎，穆渊会时不时的过来陪伴她，以孩子父亲的身份，楚云森答应她为她办理的事情也回到美国替她张罗。

而她和穆渊只在吃饭的时候碰面，好几次穆渊拽住她的手腕，都被她无情的推开。肚子一天天大了，她变得嗜睡起来，穆渊深知她的心结不会轻易打开，只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旁和他曾经的兄弟一般。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打开她的心房。

可是，这个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八个月后，顾婉在国内产下一子，取名为穆念离。

孩子满岁以后，将他送回穆渊手中。

一个人踏上了去往国外的道路。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骗过所有人，逃开这悲伤的国度。

******

五年后。

穆渊从楚云深那边得到消息，说伊朗发生战争，有一个记者拍下了一个中国女孩穿着护士服的身影，那照片清晰的看到左臂上有一道与顾婉同样的深疤。

小念离圆滚滚的拿着牛奶跑过来抱住父亲的脚，蹭了蹭，懦懦的唤了声：“爸爸~”

穆渊淡笑的将小念离抱在怀中，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蛋：“小离想不想妈妈？”

小念离歪了歪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小离很想妈妈。”

“那爸爸去把妈妈给你接回来可好？”

“嗯。”小念离很是肯定的回答。

次日，穆渊到达伊朗军事基地，将那个逃离了五年的女人即使用绑的也要将她绑回家。

手上的婚戒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异常美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