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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九十三章 白鸢鸢,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为我做这些

书名: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字数:6138 更新时间:2024-10-16 22:17:35

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材料,我到了皇冠天堂之后,莹姐立刻把我接了进去,我跟着她上了电梯,才发现滨城不愧是繁华的大城市,这里的夜总会,比凤城和莞城的看着都要更上档次,我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京都的天上人间,又有多漂亮多奢华,怪不得坊间流传,能去那里当小姐,比当明星都自豪。

莹姐带着我走到一个包房门口,指了指里面,“官儿我现在不敢给你极少,你虽然条件好,也做过,但我不了解你到底什么水平,那些人物得罪不起,真要是惹毛了,我没法给你担着,你先拿这个老板练练手吧,我瞧瞧你上道么。”

我点点头,她推开门进去,屋内的光线并不暗,这倒是很少见,点着彩色的灯光,一束一束的打在脸上,起初觉得刺眼,待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包房内坐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旁边都有了陪酒的姑娘,分别拿着一杯酒,正给自己的客人喂着,最中间坐着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瘦瘦小小,眼睛在看到我那一刻,有些淫、色的笑意,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个好陪的主儿,最起码看着样子,今天晚上少不了吃亏。

莹姐将我拉过去,笑得格外高兴,“江老板,稀客啊,您一直在苏姐那边的场子玩儿,这还是头一次到咱们这儿来吧。”

原来那个老男人姓江,他眯着眼点头,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我,“是,第一次来你给我的货色可不能差了啊。”

“我哪儿敢啊,谁不知道江老板是大财神爷,您随手打赏点消费,不得千八儿的啊,这是我们这儿新来的,您看这模样,保准你满意,艳艳,走近点,让江老板好好看看你。”

莹姐推了我一把,我整个人都没站稳往前扑了一下,江老板眼疾手快将我一拉,我的身子就跌在了他怀里,这可真是近距离了,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晃悠着,那一副色迷迷的神情,我忽然有点反胃。

“叫艳艳?”

好在他倒是没有什么口气,只是点烟酒的味道,这在客人里很难得了,一般的客人都是恶臭,或者体臭,极少的甚至头发都油花花的有味道,他还好些,不至于让我难忍。

“是。”

他捏着我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岁数不大?”

“哟,我们艳艳才二十,就和男朋友有过两三次,算多半个大姑娘呢,花场里遇到这样的可不容易,江老板,您是大贵客,头一次来我们这儿,我敢不给您带来最好的么,隔壁的省官儿,我都没舍得给他。”

不得不说,莹姐特别会溜须拍马,这个本事和她圆滑的眼力,都不太符合她外表给人感觉的年纪,可能也是老油条了,她既然带出来的姑娘全都是红牌,想必很了解男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从小姐做上去的。

江老板点点头,“价格不低吧。”

“一千五一晚上,只陪酒,我们艳艳不出、台。”

我当时有些惊愕,八百一晚上已经是很少见的价格了,莹姐居然坐地涨价给我抬到了一千五的身价,这个价码叫出去了,之后只能涨不能落,我甚至都在想,只是陪酒而已就这么高,我会不会落个有价无市的地步。

江老板微微蹙了蹙眉,“一千五?这个价格,只是喝酒而已?”

“没错。”

莹姐走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这么漂亮的货色,可着全滨城您找去,如果有跟她一个档次的,我白送您一个头牌。”

这话将我抬得太高了,我有些心虚的想站起来,江老板手却落在我腰间将我固定在了他腿上,“一千五也无妨,确实值这个数。”

他旁边的男人喝了口酒,目光从我脸上滑过,“不*,为什么?哪有小姐不*的,有钱还不赚,太拿架了吧。”

“不是不出,是还没到时候,这样美的脸蛋儿,我得去招标。”

莹姐笑眯眯的抱着胳膊,举手投足间尽是抹不去的风尘气。

“她还没多少次呢,下面紧,脸又美,身材还好,才二十岁,这样的哪个场子都稀罕,我打算底价就定十万,价高者得,等等吧,夏天再说了,那时候客人多,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怎么,江老板,有兴趣我到时候通知您?”

我看着莹姐,刚想说不*,她朝我挤咕了一下眼睛,那意思似乎是为了敷衍,可这种敷衍,能一时半会儿,一个月半个月,真到了夏天,这话都放出去了,万一我被她捧红了,不干也得干了,莹姐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不识趣的嚷嚷。

“十万?阿莹,你以为她是明星?这个价码,我睡个二线的都足够了。”

“明星?”

莹姐轻蔑的笑着,“娱乐圈的女人,不都是顶着明星牌子的婊、子么,被男人上了一圈,做了手术都松松垮垮的,脸蛋十个里面九个假的,卸了妆比狗都吓人,怎么,江老板好这口的话,我把艳艳带走了,给您换个长得像女明星的小姐来,怎么样?”

莹姐说着就要过来拉我,江老板忽然笑了,轻轻握住莹姐的手,亲了她手背一下,“阿莹,现在还学会跟我玩儿花招了?”

莹姐这才反怒为笑,“想当初我在苏姐的场子当妈咪,我没少给您留着好货,我到了这边,能把您忘了么,这么好的头一遭我就送您包房来了,您还因为点价钱跟我撕破脸啊?谁不知道江老板为了小情、妇砸了一套房子,十万二十万的,您不当钱。”

江老板笑得跟一朵狗尾巴花似的,身子都颤起来了,颠的我胃口里也翻江倒海。

“行,到时候记得给我个信儿,我肯定把她砸下来。”

江老板说着话在我脸上捏了一下,他的手上有股味道,尿腥味,我蹙了蹙眉,他大抵是刚摸过别的女人的私密。

莹姐又说了几句,然后就退出了,门关上,我的心也跟着噗通一下,我做了两年风尘小姐,可有将近一年都不做了,权晟风将我呵护得很好,我再不愿意陪着这些男人强颜欢笑,可我没办法,就像当初到了莞城,迫不得已下海一样,只不过这次,我觉得自己更伟大了,我终于不再是那个为了白唯贤唯唯诺诺不顾一切有些蠢笨而痴傻的程鸢禾了,我为了我爱的男人,爱我的男人,付出什么都值得。

江老板搂着我喝了许多酒,他也没有让我喂,手脚也不脏,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我,可能还不太放得开,我大抵猜到那两个人是他下属不是合伙人,他为了面子和平时的风度,总要拿着点。

那边玩儿得不亦乐乎,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的喘息声不绝于耳,我分明感觉到江老板的身子也越来越烫,他在我耳边带着酒气的呵了一声,声音特别小,似乎怕别人听到,“跟我*吧,别等着阿莹那臭婊、子给你安排竞标,哪怕你卖了八十万,你也分到三万五万,大部分都是她拿提成,给场子里赚,你现在跟我走,到外面找个宾馆,我给你六万,怎么样?”

我吓得赶紧摇头,找了个瞎话编,“我签了合同,不能单独*,被我们老板发现了,会打死我的。”

江老板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听我说了老板,脸色有些变化,似乎害怕一样,再也没提*的事。

他的两个下属忽然把目光投过来,笑得特别邪恶*,“江总,您可不是拘谨的人,怎么到了这儿当上正人君子了?来这儿不就是找乐子找爽快么,怎么了,江总这妞儿不会玩儿啊。”

被同伴一起哄,江老板也来了兴致,他搂着我,手扳着我的脑袋,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他力气有点大,我疼得叫了一声,这一声反而把他的狼性勾了起来,他更加用力的在原来的地方又咬了一口,我都能感觉到湿润的血渍渗出来,我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掌心,脑海里忽然闪过权晟风的那张脸,他带着几分坏笑的朝我深情望着,喊我鸢鸢。

咬牙,只要咬牙挺过来就好了。

我睁开眼,身子轻轻一躲,从茶几上拾起一个酒杯,倒了点酒,递给江老板,“我敬你。”

他哈哈大笑,将酒喝了下去,末了还在我耳边说了一声,“香!”

他随即哈哈大笑,我也赔着笑脸,江老板点了一首歌,是毛宁和杨钰莹的《心雨》,这首合唱在二十年代初似乎特别火,杨钰莹和一个姓赖的出事曝光之前,她是响当当的清纯玉女,多少男人都拿她当臆想的对象自己躲在角落里撸,尤其是江老板这种有钱却不想糟蹋、有色心色胆还不太大的男人,特别好这口,我跟他唱了一首,他有些醉态了,手在我脸上来回捏着,又往下滑,到锁骨的时候,我赶紧给按住了,我知道陪酒的也免不了被摸被亲,我只能是躲一时是一时,一千五的包费,我和场子对半分,混一个晚上就拿七百五,两个晚上就够我和权晟风住一个月的宾馆了,剩下的那些钱可以留着准备逃亡,也可以给他看看身体喝中药,还能去买好多吃的喝的……

我这样想着,就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唱歌喝酒都带着几分劲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嗓子也难受,包房没有水,只有酒和饮料,越喝嗓子越难受,江老板似乎也有点醉了,他的手在我屁股上流连了半天,我总不能哪儿也不让摸,只能咬牙忍着,他一边摸一边笑,“年轻就是手感好,圆乎乎的。”

我夹紧了双腿,防止他摸进来,他喝多了手脚都有些发软,舌头根子却硬得打转儿,手攻克不了就只能在大腿上摸,

我瞥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客人的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不知道权晟风现在是不是睡下了,有没有着急我怎么还不回去,整个包房都是笑语嫣然的,我脑子里却想着拿什么借口,以后天天都要出来上班,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天天去超市买东西,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门口喊了一声,“先生您是哪个包房的客人?”

耳畔都是男人和女人放肆的笑声,还有点歌机有些高亢的试音,我还是听到了门外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不经意的回头看过去,登时便愣住了,高大魁梧的身姿站立在那里,有些凛冽的遗世之感,宽厚的大手轻轻扶着门,那一身再熟悉不过的黑色风衣似乎在替它的主人哀鸣,垂在胸膛前的白色围巾有些苍凉孤寂。

权晟风脸色格外难看,可能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的眼中闪过悲痛而冷冽的目光,然后眼睛定格在我的腰间,男人的手仍旧在放肆的摸着我的后背和腰骨,我坐在他腿上,渐渐褪去伪装的笑意的脸上,同样很难看,他苦涩一笑,转身离开,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霎那,我终于回过神来,手中的杯因为腕上一软子掉在了地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刺耳的碎裂声,我低头一看,正好掉在毯子上,我顾不上跟客人说什么,起身便追了出去,那一抹黑色身影恰好消失在过道转弯的地方,我飞奔过去,顾不得丢掉的一只鞋,踉跄着跟下了楼梯,他走的飞快,似乎根本不想面对我,在他挤出大门要招手拦车的时候,我滚下了台阶,跪在他脚下,死死拉住了他。

“晟风!”

他的身姿倏然顿住,我仰头看着他,他闭上了眼睛,一抹有些轻蔑嘲讽的笑意在唇角荡漾开,“白鸢鸢,这就是你对我说的,去超市买东西。”

我摇头,手上却觉得使不上力气,“晟风,我没有办法,大夫说了,你心情不好影响了身体,再不治疗就要出大事了,凤城的通缉令很快就出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全国,我们现在坐吃山空,等警察追来,连逃亡的路费都没有。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到这里,没有陪他们睡,我只是喝酒唱歌,你可以为去问!问问莹姐,她会告诉你的,我说了我只陪酒!”

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忽然狠狠一甩,我整个人都被他甩出去,我扑在地上,冰凉钻心的硬度铬在胸口,我疼得喊了一声,他走出去两步,因我那一声呼痛,又顿了下来,我不肯放弃的爬过去,再次抱住他的腿。

“我知道我脏!我曾经就是妓、女,我以为你不会嫌弃我,我以为世上的男人都嫌我瞧不起我骂我荡妇你也不会!可你现在还不是嫌我,你看到别的男人抱着我,你就把那些都想起来了,可我不是!我都能为你去死,我会不珍惜自己让你难堪么!权晟风你知道我看着你把菜里的肉挑给我吃的时候我心里多难受么?你知道夜里睡觉的时候你梦话喊鸢鸢别离开我的时候,我多难受么?我可以饿着不吃,我可以陪别的男人,我可以糟蹋自己,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不知道你曾经受过什么苦,我只知道我认识的你,没有这样惨过。”

我哭得眼前全都是模糊一片,潮湿温暖的风吹在脸上,混合着我的眼泪一起变成一滴蒸汽,最终湮没融化在空气里,他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我听到他啜泣的声音,我不敢抬头去看,我不想再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我跪在地上,路过的行人走走停停,许多驻足来看的,我忽然醒悟过来,撑着身子站着,死死用手盖住权晟风的脸,他是逃犯,不能被别人看到,不能被看到。

他的脸上有些湿润,忽闪的睫毛在我掌中轻轻颤动着,我喊着他的名字,“晟风,对不起,你要是嫌我,可以不要我的,你再等一段时间,等我攒够了钱,五万就行,我给你拿着,你逃吧,我就在这里,一边赚钱一边等你的消息,需要了告诉我,我给你寄过去。我没有别的本事,我不是姚温和,我给不了你别的,但我能拿身子赚钱,我可以赚很多,你还记得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没有抛弃我,就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吧。”

他的哭声忽然从我掌心里传出来,有些崩溃和沙哑,他的身子忽然慢慢滑下去,我看到他脸上布满了泪痕,通红的眼睛在暗夜下格外的悲怆,他跪下来,在我脚下,对我说了一声,“鸢鸢,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为我做这些,我要不起。”

我闭上眼,忽然下雨了,眨眼之间就从蒙蒙细雨变成了大雨,街上漫步的人,开始跑起来,到屋檐下和商店里躲避雨点,我和权晟风,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许久都没有动。

我仰起头,雨是凉的,可落在我脸上,灼热滚烫得像是要将我烧死,我蹲下去,用力抱着他,我很想对他说,我最不愿看到这样的你,我想要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权晟风,想要那个一个人打得对手血流成河的权晟风,更想要那个护我在怀里为我撑伞走遍了阜城石子路的权晟风,你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以跪我呢。

“晟风,对不起。”

我喊出这一句,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似乎缺氧了一般,大雨将我的声音吞没,但是他和我近在咫尺,自然听得见,在我喊出这句话,他的身子猛然颤了一下,他狠狠抓着我的手,骨骼都有些疼。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到这种地方赚钱,鸢鸢,是我没脸见你。”

我一直摇头,我知道他看不到,他整张脸都埋在我胸前,绝望无助得让我心痛,可我还是摇头,我想告诉他,我不在乎,我爱的权晟风,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颤抖,我轻轻摸着他坚硬的头发,我们浑身都湿透了,有人递来一把伞,我摇头说了声谢谢,都已经湿了,还打什么。

权晟风抬起头望着我,他脸上都是雨水,顺着刚毅的脸庞滑下来,我的手在他脸上擦着,擦了又有,有了接着擦,我再次忍不住哭了出来,他隔着雨帘,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牙印,他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狠厉,到滨城这么久了,他始终有些颓废萧凉,而这样的目光,在这个雨夜,格外的阴森。

我还来不及去抓住他,他忽然就闪身飞奔进了皇冠夜都的大门,我跪在雨里,愣怔了许久,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忽然,里面不知道怎么了,几个保安飞着跑上了楼梯,我终于明白过来,我爬着起身,整个人都似乎是扑着前进一般,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上了三楼,而我出来的那个包房门口,小姐都尖叫着抱头站在门口,里面叮咣的声响此起彼伏,还有男人的喊叫,直到保安冲进去,才渐渐止住。

我大喊了一声“晟风不要!”我跑过去,浑身湿透了,沉重的步子比以往都要更寸步难行,待我跑到门口,权晟风被两个保安横在与那些客人之间,尤其是抱着我的那个江老板,他跌坐在沙发和茶几中央的空隙里,抱着流血不止的脑袋,一侧是碎了的酒瓶,他呼喊着来人,其余的客人都蹲在墙角,也都受了伤。

我冲过去拉着权晟风,“你忘了我们是什么人了么,怎么能闹事呢,快走啊!”

他的身子绷得僵硬极了,那种怒火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我死死拉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动不了他分毫,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如同一匹的脱缰的野兽,死死盯着那些猎物,我知道是我脖子上的那枚咬痕刺激了他,他在脑海中臆想了许多没来之前的画面,他疯狂得要为我报仇,我从背后抱住他,不停的安抚着,忽然身后传来众多脚步声,接着便是许多男声女声混合在一起的,很整齐的一声“华哥”,忽然那些脚步声蹲在包间门口,刚才还有些嘈杂的空气便在霎那间诡异得冷却下来。

“什么人在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