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八十六章 一舞毕,血溢堂,风过了无痕
回到权府,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权晟风又回到了书房,我自己一个人躺下,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阜城的乌衣巷、梧桐树,莞城的灯火璀璨、大雨滂沱,白唯贤骑着单车载着我穿梭在每一条街道,权晟风撑着伞裹着大衣喊我的名字,恍然在最后,似是又回到了洛河畔,星辰璀璨、晓月朦胧,我梦到那一盏黄色和粉色的花灯,如同并蒂莲般盛开着绽放着,一直从河岸飘到了湖中,月光恰好洒下来,它们便安稳的一直燃到了最后,岸边的人都在拍手笑着说,“点灯的人真幸福,一定愿望成真了。”
我从梦里笑着醒过来,床头的钟表已经五点多了,我爬下床,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的到了书房,门没有锁,我推开而入,窗帘开着,坐在桌子后面,手肘撑着脑袋,正在闭目睡着,我走过去,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几单纸,其中一个是局子的笔录,看着大抵是盗来的翻印版,上面赫然写着姚庚荣的名字,他在笔录中三番五次提及了权晟风,说他暗箱操作将凤城黑道垄断,把原本正义的黑帮变成了和白道儿相抗的不法群体,西凉码头爆炸一案,虽然是高楚寒做的,但也和权晟风脱不了干系。
我正要往下翻着看,他忽然醒了,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睁开眼发现我在,伸手将我揽了过去,我坐在他腿上,他的头抵在我后肩,“怎么醒的这么早。”
“睡不着了,做了一夜的梦。”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均匀的呼吸一点一点的传过来,我向后微微扬了扬,和他贴得更紧,“晟风。”
“嗯。”
“你猜我做了一个什么梦。”
“嫁给我当新娘的梦。”
我笑了笑,“才不是,是我们到了最后,白头偕老。”
他这次没有说话,我长久都没等到他的声音,有些害怕,我扭头去看,他闭着眼,眉头蹙起来,我觉得很心疼,将手伸过去,轻轻摩挲着他的眉间,“你怎么了。”
“鸢鸢。”
他喊了我一声,欲言又止,手臂将我搂得更紧,“可能最近出了点事,我打算把你送到别的城市,不会出省,等我这边忙完了,一切过去了,我再将你接回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张笔录,“是不是——警察那边对你有怀疑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闭着眼摸索着将抽屉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纸,“这是高楚寒的遗嘱。”
我拿过来看,上面写着他若死了,一切和姚庚荣与权晟风脱不了干系。
我愣了一下,“他是要为姚温和开罪?”
“他根本没想到最后是姚温和开枪杀了他,他以为会是我,我解决不了姚庚荣,拿他下手削减姚家的势力,他在最后关头才知道姚庚荣派人去他住的地方开枪要杀他,可是当时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他死后,他的心腹将将这个遗嘱递到了警局,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拿到我的证据,所以没有打草惊蛇,姚庚荣那边,我接到了消息,他之所以花灯节没出现,就是因为被*秘密看护起来了,下一个就是从我下手。”
他说完睁开眼,“鸢鸢我必须把你送走,你留在这里,危险。”
“我不走!”
我惊恐的抓着他的胳膊,“危险我才更不能走,我要留下陪你。”
他蹙眉看着我,越来越沉的脸色,“听话。”
我摇头,忽然觉得很害怕,这一切都让我措手不及,怪不得他回来时,沈斌就在门外等着,他们立刻进了书房,一夜都没睡,凌晨迷迷糊糊中听到萍姨送沈斌离开的声音,原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
“鸢鸢,你听说我,我已经想好了,一旦局子的人不放过我,真的抓到了什么证据把柄,我就带着我手下的人和他们死扛,大不了血洗凤城,我拉上姚庚荣不冤,凤城警力是这个省最弱的,最强的在宣城,可是宣城距离凤城比其他城市都要远,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别的城调遣警力来支援倒是能快点,可也绝对赶不上我带着人的速度,我解决了之后立刻带着东西去找你,我一定不会出事,可如果你在,我要分一部分精力看着你,到时候不要说你,就连我都出不去,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打算,也许局子碍着我现在的势力,不会轻而易举动我,只要我咬住了说是姚庚荣的事,他们谁也不能强压在我头上,何况西凉码头爆炸本来就是他做的。”
权晟风的话让我听得毛骨悚然,我哭着颤抖起来,他将我抱得更紧,一直在安慰我,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全都是那个黄昏爆炸的场景,如果没有姚温和,我都不敢想权晟风会不会和阿坤一样,死得那么血腥恐怖。
“为什么,晟风,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昨晚放花灯仍旧历历在目,我以为我们真的会一直这样幸福安宁下去,纵然腥风血雨,他只要平安我就别无所求了,可不过一夜而已,才几个小时,为什么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鸢鸢,听我的话,你留下,对我是个负担,姚庚荣一旦发狠了拿你威胁我,我就要替他担罪,我向你承诺,我一定会去找你。”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闭上眼,清晰感觉到他的唇划过我的泪痕的湿热和缠绵,我在他怀里依偎着,都忘记了时间,他没有推开我,我似乎感觉到到他也在颤抖,他喊我的名字,我就答应,然后我再喊他,似乎不喊就怕都来不及了。
许久,我听到楼下的开门声,脚步飞快的移到了楼上,沈斌直接从外面推门进来,望见这一幕,喊了一声“风哥。”
权晟风松开我,抬起头,“说。”
“局子出动了,到西凉码头现场取证,另外,高楚寒运到了乡下,他们掉了路口监控,发现是咱们的车,已经有所怀疑了,不过许怜九有先见之明,那晚姚温和毙了高楚寒之后,她就知道了,写了一个遗书,以姚温和的口吻写的,模仿的她的笔迹,许怜九已经潜入了姚公馆,把那封假遗书放进了姚温和的闺房抽屉里,还压上了,局子肯定回去调查遗物,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至于金玉玉,她还在给局长灌迷魂汤,说姚庚荣的罪行,真真假假都有,能拖延点时间,风哥您有什么吩咐么。”
权晟风抿着嘴唇望着桌面,许久才说,“将我所有进出的货物单据都销毁,通知莞城那边,夜总会不正当交易立刻停止,另外,莞城十三绝里的舞绝,立刻将她带到凤城,她是我安插在世纪名流的人,不要泄露消息,她过来我有用。”
沈斌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白小姐。”
“我是不会走的。”
我看着他,格外淡然,我从没有过这样冷静的时刻,我一直在外界人眼里,蠢笨无知,胆小懦弱,有点小聪明坑害同行,却哪一次都被人看出来,他们都以为我像个傻子一般,空有年轻美貌,但是我这一次,不想再做个被人保护的懦弱女子,纵然我留下一无是处,至少我能陪着他,在他危险的那一刻,像姚温和一般不顾生死的救他。
权晟风有些怒意,他将我推起来,推到沈斌面前,“带她离开,去宜城。”
“我不走!”
我固执的又跑过去,狠狠勾住权晟风的脖子,“从来都是你护着我,这次让我陪你面对吧,生死其实有什么可怕,晟风你知道么,昨晚,花灯灭了两盏,不知道是谁的,但如果是你我,我离开了,到底也不会平安。”
我抬起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中,他似乎也红了眼眶,我笑着吻他的唇角,“我这辈子,过得挺不值得,有时候最绝望的时候,想过干脆自杀得了,可能死比活着要轻松许多,闭上眼睛就此长眠,什么痛和不甘都归于尘土了,我也不会觉得疼,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白唯贤纵然可以保护我带走我,但我们早就变了最初的模样,回不去了,晟风,我不好的时候都是你在身边,你不好的时候,把我推开,不要让我恨你,好不好。”
他闭上眼睛,顶着我的额头,许久,笑了笑,“我这辈子,也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沈斌叹了口气,“风哥,我去安排了。”
他说完不等权晟风回应,已经转身出去,他将我抱起来,也跟着出了书房,我被他抱进浴室,衣服褪尽时,他拥着我躺下浴缸,他轻轻给我搓着背,我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我就觉得心都踏实了。
“白鸢鸢,为什么总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是妓、女。”
“因为我曾经就是啊。”
他的力气忽然大了一些,我疼得嗯了一声,他听到我的喊叫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些。
“不是,这一次记住了,在我眼里,你和我母亲一样,虽然沦落风尘,但都是世间难得的女子,白恩国负了她,白唯贤负了你,我却不会,白鸢鸢,听清楚了,我生死都不会负你。”
我环着他的腰,一丝不挂的触感有些滚烫,眼泪顺着眼角滴下来,他许是感觉到了,身子莫名的一颤,旋即也将我搂住,我闭上眼,仿佛看到了明天,耳边是隐尼庵的诵经和敲钟声,师太的话让我有些心痛,无妨,即使命让我和他不得善终,我也愿赔尽此生,许他最后的天堂。
下午的时候,那个舞绝的姑娘到了,她被权晟风叫进了书房,不知在说什么,她出来时脸色平静,我迎上去,问她说了什么,她跟我笑,“今晚七点,风哥在莱利梅萨酒店宴请姚庚荣,金玉玉已经将请柬发给了新任的局长,都会一同去,我的目标,就是将毒药下进杯里。”
我哦了一声,心里已经了然,权晟风是要鱼死网破,这条不归路,已经走上了,便退不回来。
“可是你做了之后,你的结局会怎样。”
舞绝低眸一笑,“死。”她说罢淡然的抬起头,“我做了,我自然要承认,我和许怜九还有金玉玉,都受了风哥的大恩,可能于别人来看,一碗饭一笔钱算不了什么,但如果当时没有风哥的施舍,我们根本活不下来,93年的那场大灾,贵州和巴县干旱民不聊生,这么多年活了近三十岁,要不是风哥,我们三个人早在几岁就亡了,玉玉和怜九为了帮风哥做事,自身清白都搭进去了,她们陪了多少权贵数都数不清,风哥说不逼我们,愿意就做,不愿意也无妨,我们都愿意,命都是他的,何必在乎一副身子,我不怕死,能将风哥保出来,什么都无所谓。”
她说完转身要走,我将她拉住,“晚上要是这两个大人物死了,你肯定命不保,金玉玉带着人来的,自然也会难逃其咎,可我知道,你们都会很多,留着帮晟风,还有大用处。”
她的眉头蹙了蹙,“风哥最信任的人,有几个,但这事必须女人做男人才不会防范,白小姐以为这个紧要关头这样的重任,还能委于旁人?”
我没有说话,拉着她进了卧室,“十七岁我做风尘女子那年,妈咪见我貌美,教了我许多,歌舞我也会些,可我太笨,没有天分,都是皮毛,不会什么让人拍案叫绝的,但好歹也能练几下,你不是舞绝么,能不能教我一支,以后你死了,也教不了我了,我一无是处,留在晟风身边,好歹给他跳个舞。”
她蹙眉望着我,许久才说,“白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教我吧,最漂亮的一支。”
她没有再说什么,从下午两点,我一直学到了晚上六点,她夸我身姿好看,我学得也认真,虽然比不上她,可一招一式都是亲自教的,也不赖,我找她要了一套舞服,都是特别艳丽的,我最后只好挑了一件大红色,比那些妖冶的粉红、金黄要规矩些,我锁上了门,权晟风站在门口敲了几下,我们一起开门出去,他看到舞绝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她正要说,我给拉住了,“陪我聊天呢,说你是个大英雄。”
我扮着鬼脸扎进权晟风的怀里,他无奈的笑了笑,“白鸢鸢,这么幼稚。”
他交代了舞绝七点半准时到,从后台直接上场,跳了之后便下来,给他们敬酒,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让姚庚荣和局长喝下去。
舞绝离开后,权晟风要去酒店,马原和沈斌都在院门外等着,我回到房间飞快的换了一身裙子,将那套舞服也带着,裹上了黑色的袋子,夹进包里,跑了出去,权晟风正弯腰上车,看到我又直起了身子,“你出来干什么。”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他稳稳地将我接住,“我要陪你去。”
他的眉头蹙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不是为了吃饭。”
我没理他,偷偷将眼里掉出来的那滴泪拭去,“嗯,晟风,我想陪你。”
我在他怀里使劲挣扎,他推不开我,沈斌从车里出来,看了我一眼,“风哥,带着白小姐吧,出不了事,这么多人盯着。”
权晟风勉为其难的将我带上了车,我趴在他怀里,一路都不肯起来,他低眸看着我,“到底怎么了。”
我笑着仰起头,轻轻去吻他的唇角,“晟风,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我爱你。”
他眯了眯眼睛,最终笑了笑,他同样回吻了我一下,“我知道。”
我其实很希望,这一路再慢点、慢点,可总觉得那么快就到了,车停下来的时候,我还不想起来,沈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清了清嗓子喊了声风哥,权晟风摸了摸我的脸,“到了。”
我嗯了一声,仍旧缠着他的身子,他无奈的轻笑了一声,转手推开车门,将我抱了下去,我窝在他怀里,眼前是一片霓虹璀璨,莱利梅萨大酒店七个字闪烁着紫红色的光芒,我闭上眼睛,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里提着的包,他将我抱进了电梯,一路到了宴厅,这里的装修有几分夜总会的风哥,三楼的大厅是类似自助的样子,一侧的圆台舞池,上面还有几个小提琴手,权晟风将我放下来,我跟着他进了最里面,前排正中的沙发上都已经坐满了,正中的位置空着,上面赫然贴着“权晟风”的名字,他牵着我过去,姚庚荣似乎已从丧女的伤痛中走了出来,也不知是故意装的另有打算还是怎么了,他笑得春风满面,一侧坐着的女人也不是许怜九了,不比她貌美,可是也很年轻靓丽,正偎在他肩上笑意吟吟的吃着樱桃,那娇小红艳的水果愈发衬得她可人。
一侧的金玉玉拦着一个男人的肩膀,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服,身后站着两个警察,格外端正的姿势,金玉玉看到权晟风笑着扭了扭身子蹭旁边的男人,“梁局,我们权总到了。”
梁局转头看过来,“哟,权总,幸会,我到凤城有四个多月了,早闻大名。”
权晟风将手伸过去,和男人的握住,“梁局,幸会,一直没有腾出空拜访,不怪我失礼吧?”
“权总贵人事多,岂敢怪罪,请。”
权晟风被他引着坐到了正中的位置,梁局看了我一眼,“权总从来不带女人出席,这也没准备位置——”
他说着话便四下去看,金玉玉扭着站起来,说话娇媚得完全不像那次和权晟风那样,“坐我这儿吧。”
梁局笑得格外开怀,“那你坐我腿上。”
金玉玉打了他肩膀一下,“还局长呢,不怕被下属看到骂你不尊啊?”
“宝贝有你我才不管那些。”
梁局说着已经将金玉玉搂到了怀里,权晟风看了她一眼,眸光紧了紧,又不动声色的挪开,看来梁局已经被金玉玉迷得魂不守舍了,他才抱住她便迫不及待的亲了下去,啧啧的水声我站在那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梁局虽然长得不难看,可毕竟已是这个岁数了,又看着有些胖,我不知到底权晟风于金玉玉和许怜九她们到底有什么恩重如山的情分,怎么就心甘情愿为了他这样卖命,而且生死都不顾,我以为只有我和姚温和这样爱他的女人才能做到,才知道,权晟风靠着他个人已经征服了太多女人,我忽然有些想笑,面前的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男人,我程鸢禾,到底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梁局和金玉玉抱着坐在了旁边,于是我就坐在了权晟风身侧,他拉着我的手,看着姚庚荣,他的脸色很淡漠,有几分冷冽,“姚先生,我没记错,明日就是姚小姐的葬礼。”
“正是,不劳你亲自来,我女儿活着看不厌你,死了未必愿见。”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其实她不愿见的,恐怕是间接要了她性命的姚先生。”
“若不是你,她死不了。”
“你如果不是太想解决了我,她自然死不了。”
姚庚荣不愿和他固执这件事,到底这里警察许多,旁边不远又坐着局长,他始终做假证词为自己开脱栽赃高楚寒和权晟风,这要是一直闹在这个问题上,被听见了就前功尽弃,他端着酒杯望着台上,小提琴手已经退了下去,正在铺毯子,一侧坐上了古典乐手,都是琴筝和古弦,我深深了口气,闭上眼,做最后的等待。
“温和眼瞎,看错了人,不想最后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倒是想问你一句,如果你我不是势不两立的敌对,你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娶了温和做我的接班人,何尝不好,楚寒也不错,可他比你还差些,他性子鲁莽,不够沉稳,也不会掩藏,到底年轻缺历练,不然也不会死在你面前。”
权晟风淡淡的一笑,“姚老叱咤凤城几十载,多少人趋之若鹜巴不得巴结上你的千金,得到你的万贯家财,可惜,我不识抬举,我不喜欢消受旁人的东西,要得到天下,就得靠自己的手,不然永远受制于人,就像高楚寒,本来没有那么罪大恶极,可是跟错了人,担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我不希望把自己变成他那样的人,所以姚老,你我注定做敌对。”
“做敌对又有什么好。”
姚庚荣冷笑着握住拐杖,他在人前总是装成一副苍老的样子,殊不知我却见到了他私底下那副矫健和狠厉。
“权晟风,你以为你现在就是安全的么,金玉玉有几分本事,在这个梁局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还把矛头指向了我,可是他并非是一个傻子,早晚对金玉玉失去了兴趣,也就该查你了,其实现在,他也背着金玉玉在查,靠女人来压事,长久不了,我且看着你栽了的那天。”
权晟风冷笑着抚弄着手上的扳指,“哦?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姚先生有把握,凤城早晚还是你的地盘了,可看现在,分明这头把交椅,是晚辈坐着呢。”
权晟风靠着椅子,悠闲的瞥了他一眼,“姚老,你已年近七十,这个岁数,还是退下来安度晚年的好,黑道杀机四伏,早不是你这个岁数的人能扛得起来旗子的地方了,晚辈不才,也愿在姚老不情愿的情况下,接管过来。”
姚庚荣的脸色有几分冷鸷,“年轻人,不要太看表面,想引领黑帮,不是要靠智慧和胆量,你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运气和命数,权晟风,你可不是有这个命的脸啊。”
权晟风定定的坐在那里,再不说话,台上已经掀了幕布,乐手都坐齐了,我悄悄伏在他耳畔,“晟风,我想去洗手间。”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一侧的出口,“那里就是,立刻回来,不要乱走。”
我笑着吻了他脸一下,然后拿着包挤进人群,扎进后台,舞绝已经换好了一身金黄色的舞服,她正要从备场的地方上台,我走过去,将她拉住,“跟我过来。”
我转身看了一眼几个伴舞的,“你们先上去,好歹跳一段,别冷场,撑足十分钟。”
那几个女孩有些茫然,但不知我是什么人,也点头上去了,舞绝望着我,眉目间尽是不解,“白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能出事,晟风以后还需要你助他。”
她蹙眉看着我,明白了,“你要——”
我捂着她的嘴,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她躲进了更衣室……
台下依旧是人流攒动,来来往往的侍者在座位之间端着酒盘穿梭着,权晟风坐在正中央,一身黑色风衣将他衬得格外挺拔俊逸,我笑着站在幕布后面,隔着缝隙去看他,他的脸上有势在必得的笑意,时不时扭头去看向卫生间的门,眉头蹙了蹙,又低眸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攥紧了袖口的枪,姚庚荣认识我,我过去敬毒酒,他一定觉得蹊跷,唯有在台上杀人于眨眼间,谁也看不出我是谁。
我摸了摸面上遮着的黑纱,有些惊慌,这眼神也不知他们认不认得出来,舞绝教我射击,我也没有丝毫把握,唯一的胆量和勇气,就是为了权晟风平安。
我扭头看了一眼舞绝,朝她点了点头,她将灯闸一拉,顿时台上陷入一片漆黑,唯有我站立的地方打了追光,幕布缓缓被拉开,底下依旧明亮,我站在那里举着一把扇子,脑海中是舞绝教我的每一个动作,旋转,腾空,飞舞,跳跃,低眸浅笑,弯腰抚发,台下安静得听不到什么声音,舞绝捂着嘴忽然哭了,我只是一闪而过望见了她,她低下头,忽然转过身,再不看我,我脑海中是初见权晟风的画面,似乎早就深深刻在脑海里,他穿着花衬衣,被一群人拥进来,灯光下他的那张脸格外淡漠冷硬,眉目间都是清俊,他望着众人,也包括我,淡淡的说,“我叫权晟风。”
你是我无端风波,最终留我在红尘滚滚里惊心动魄。
“江南有女画眉庭,采下兰竹乌船渡。啊——白衣摇扇谁人隔湖,笑断女儿情。”
我将扇移开,对上权晟风的眼睛,他的眉头忽然蹙了蹙,眸光愈发的紧,我望见他置在领口的手忽而握成了拳头,他要起身,却被先他一步发现端倪的沈斌按住,我看到沈斌的口型似乎在说,“来不及了。”
是,来不及了,我毕生唯一一次狠,便是这一次,我转身背对台下,轻轻闪腰一蹲,扇子飞出去,在空中抛起一个格外绚丽的弧度,下一刻人已在台前的花台里,我抬起左臂挡住握枪的右手,回眸朝泪流满面的舞绝点头,她将灯闸完全拉黑,追光一暗,我置身在一片漆黑,底下忽然有些躁动,轻缓的音乐仍旧在响着,我瞅准时机身子一闪,正对姚庚荣,他正低头饮茶,我只有半分钟的机会瞄准,我对准他的脑袋,梦猛地开枪,身子被发力弹得一震,手臂酸麻,那子弹正好打进姚庚荣的鼻子一侧,他向后仰去,接着我将枪对准梁局,金玉玉已经起身躲到一侧,我扣动扳机,向台下迈了一步,距离更近,这一枪打在他心脏,“砰”地一声比刚才更响。
乐手都弃了乐器四处逃窜,我听见底下乱作一团,跟着梁局来的警察都纷纷掏枪鸣警,封锁了大门和电梯,权晟风要朝我过来,却被沈斌死死按住,他朝着权晟风的手臂拿刀划了一下,接着便鲜血嗞嗞的冒出,顺着手滴到地上,我看着心如刀绞,他一直望着我,眼神很绝望,然后沈斌也掏出枪,冲着四周,大声的喊,“有枪手埋伏!服务生里也有混进来的!权总被刀划伤了,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