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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卷三:痴缠三生叹_第六十七章 你是天意,滚滚了我的红尘

书名: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字数:5286 更新时间:2024-10-16 22:17:35

许是我出现得太过突然,权晟风盯着我半响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他旁边的手下凑过来用手机照了照我的脸,“白小姐?”

他看了一眼权晟风,“权总,这不是找到了么。”

权晟风没有说话,仍旧盯着我,许久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掰着手指,“我待了四天了。”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白唯贤又不要你了。”

“不是,我和他去了一趟阜城,一切都说开了,虽然你让他看清了冯锦的真面目,但是我也不可能跟着他,我发现的确回不去了,你说得对,这么多年,太多事都变了,最可怕的是人心也变了,从我和他在莞城重逢,将近半年了,他总是在伤害我,等到我慢慢放开了,他再回头跟我说把这一切忘了回到过去,是不是很可笑。是我这么多年在犯傻,而且就算能回去,我和他之间的隔阂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多,我也没办法面对他。”

权晟风一直沉默着听我说完,他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表情,也许是因为夜深人静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也许是他本身就是个冷漠的男人,他很少会发怒很少会喜形于色,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四十来年他一直控制压抑着自己,也或者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我有时候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都会觉得很害怕,人与人最怕是背叛和欺骗,而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怕看不透,我从刚开始和他认识到现在,我始终如同一个透明人般,他几乎看穿了我的所有,而他于我而言,有些神秘,城府都是深不可测,相比较白唯贤,权晟风应该是个让女人更着迷也让女人更迷茫的男人。

我等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你说这些,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低下头,那些人还在旁边站着,我根本说不出口让权晟风不要离开我的话,我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他沉吟了片刻,有些明白了,回身朝着那些手下说,“回去吧。”

“是,权总。”

男人走了两步又回来,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权总,尼姑庵还查去么。”

权晟风淡淡的笑了笑,抬腿便是一脚,男人捂着裆部飞快的跑了。

我惊讶的捂着嘴,“你、你,会不会踢坏他?”

权晟风越过我往楼道里走,刚才还黑暗的地方霎那间灯火通明,“又不给你用,坏了跟你没关系。”

我跟着他往楼上走,他打开门进去,摸索着开了灯光的开关,我还是第一次进他住的地方,我一直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忙起来几乎很少回家,所以应该连房子里都是惨不忍睹的,到处都是拖鞋袜子,可是没想到,权晟风颠覆了我对男人普遍不爱整洁的观点,他的公寓比白唯贤的还要整洁,只不过都是黑色调的,看着很压抑。

他脱了大衣换了鞋,走到客厅的沙发前面,坐下去,安安静静的给自己倒水,我站在玄关的位置,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一直没有抬头看我,但好像左边长了眼睛,他喝了水望着茶几,轻笑了一声,“你跟我进来,不说话,是要做什么。”

我咬着嘴唇,“我想问你一句话。”

他嗯了一声,“说。”

“你还要不要我。”

他眉头微微蹙了蹙,“这话,从来都不该你问我,而是我问你。”

他说罢扭头看了看我,“现在竟然换过来了。”

我很想哭,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就抵在鼻子和喉咙里,恨不得立刻爆发出来,我克制着,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不要了么。”

他靠在沙发上,有些僵硬得坐着。

“白鸢鸢,我记得我说过,只要你开口,刀山火海,为你去死我也能做到,可前提是,我不能累,你知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不到五个月,我虽然过得比我所有日子加起来都快乐,可我也过得比我这半辈子都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讨好你,让你高兴,怎么让你忘了他爱上我,我这个岁数,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反悔,我甚至和白唯贤都比不了,他小我七岁,他可以等你选择,等你说选错了,再离开去找你认为对的,但我不行,我是一个把命都随时准备交出去的人,我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去敞开心怀爱一个女人,我认准了不会轻易放弃,可我一旦放弃了,就不会轻易回来。”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越是想要逼回去越是疯狂的往眼眶外面涌,我死死握着拳头,脑海中一幕一幕的过往像是烟花一般接连的绽放,我忽然恍然大悟,却疼得撕心裂肺。

“权晟风,你在利用我对不对,你一步一步的运筹帷幄,你让我看到了男人之间最无懈可击的争斗,你先是和白唯贤一前一后出现在我生命里,你搅乱了我的心,然后对我好,对比出白唯贤对我的坏,你没想到我不肯告诉他我就是鸢鸢,你没办法用我去得到这些,你就自己下手了,到现在你什么都得到了,你再把冯锦的真面目戳穿,让白唯贤选择我,我却为了你不肯回头,你利用我给了白唯贤在失去一切落魄至极时又一个打击,他彻底站不起来了,你就高兴了,你是最大的赢家,是不是?”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几乎把整张脸都挤得扭曲了起来,他静静的看着我,忽然摇头笑了笑,“白鸢鸢,你是这么想的。”

我几乎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我咬着嘴唇,都快咬破了还在坚持着,“你明明说过的,你做不到。”

“你答应我什么了。”

他扭头望着我,“你做到了么,白鸢鸢,对于你,我没有做不到的事,可是你怎么对我的,我是男人,我可以不计较,一次两次,十次八次都无所谓,但我不能不计较一辈子,我不希望到我死的那天,我爱的女人,都只是没有办法了,走投无路了才跟着我,而不是因为感情。”

他义正言辞的每个字都扎进我心里,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他蹙眉望着我,却没有过来扶,而是仍旧安静得坐着,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来的气,我冲过去将他放在一侧架子上的花瓶朝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碎了一地的瓷片淌在脚下,我狼狈的跳过去,他定定的望着我,有些无奈的笑意,“这是做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彻底笑出来,“白鸢鸢,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个花瓶,是清朝的真品。”

我错愕的呆愣在那里,许久都没说出话来,他望着我,并没有责备,只是很无奈,“我不会摆假货在家里。”

他说罢弯腰拾起来一块碎片,“这么一小块,换算下来,也要好几万,白鸢鸢,你虽然脑子笨,可眼力不错,你随手扔的一件东西,就是最值钱的,你要怎么赔。”

我愣在那里,他将碎片重新扔在地上,靠着沙发,“今天来,除了撒泼,还有别的事么。”

我含着眼泪,用了全身力气才敢再去触碰那个最隐晦的伤疤,“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点烟的动作顿了顿,“没有。”

“孩子的事。”

打火机喷出的火苗恰好点亮了他的那张脸,本来就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的轮廓,现在连眼神都无比分明,他望着烟头儿的红点,吸了一口,“谁告诉你的。”

“我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了。”

他沉默良久,我厌恶极了他这个样子,我狠狠的冲过去,撕扯着他的衣服,他纹丝不动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轻轻的将夹着烟的手挪开了一点防止我被烫着,我哭喊着,的确像个泼妇一样,“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不是我的孩子么?我没权利知道我怀孕过,没有么!”

他始终一言不发,香烟再没有吸一口,却几乎都那么在空气中燃尽了,我渐渐不再喊了,他等我平复下来,才看着我,“白鸢鸢,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

我被他的冷静骇住了,我的手从他的衣领上就那么松开,他面色平静的望着我,“说不出来了对么,这个孩子,我一开始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我宁可把你困在身边锁起来,我宁可让你恨我一辈子怪我绝情无义,我也要留下我的孩子,可那样做,你是不是真的就恨我到死?恨不得拿刀子杀了我。”

他将烟蒂扔在烟灰缸里撵灭,两只手握在一起,背上的青筋都凸出来。

“”

我无言以对,许久,只能哑着嗓子说一声,“对不起。”

他冷笑了一声,“说这些有用么,白鸢鸢,在孩子必须要流掉,没有一点办法能留下的时候,我比你难过,我恨我为什么就那么大度的真让你离开了,如果不是白唯贤,这个孩子现在还在你肚子里,我今年就可以当父亲了。”

他的声音很深沉,有些嘶哑,我再也没话可说,就那么站着。

“我怕你难过,我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唯一一件,瞒了你的事。”

“可是能瞒一辈子么。”

他扬眉,“为什么不能。”

我低下头,轻轻的笑出来,“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肯接受我了。”

他似乎深深的吸了口气,喉结在上下翻滚着,我不知道他是在挣扎还是怎样,他顿了顿才回答我,“除了这个,还有你醒过来之后,问的是他,是杀了孩子的凶手,你根本没有想过,我守了你三个月是什么心情。”

“我知道……”

我轻轻的喊出来,“我错了,我当时不知道,如果我清楚,我宁可就这么不清醒着,以为他不会这么残忍对我,我都为了护着孩子不去,我没那么残忍,我是孩子母亲,我会为了别的男人放弃孩子么!”

我轻轻过去握住他的手,他指尖冰凉,掌心也没有以往的热度,他的手被我握住,微微颤了一下,我望着他的侧脸,“晟风,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坐着,很久,久到我站的腿都在发酸,他仍然以沉默来面对我,那是我说不出的感觉,就仿佛在眼前的是深渊,他可以救我,却无形之中用无动于衷把我间接得踹了下去,我实在抗衡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我转身跑出门去,站在明亮的路灯下,哭得天昏地暗。

我没有力气再走了,我想这个深夜我大抵就要坐在这里度过了,一直到天亮,再漫无目的的继续走,曾经的莞城,我过得不快乐,可我无依无靠也习惯了,我累了怕了自己一个人哭一通告诉自己都能熬过去,我都不敢去找黎艳惜,她比我承受得还多,她很多次都跟我说,莫谈霖还不放过她,她已经没脸见他了,他还不放弃,她要怎么办,我们都为了儿女情长把日子过得纸醉金迷乱七八糟,谁也无暇顾及谁了,只能自己去扛,我哭过了醉过了,转天继续爬起来坚强卖笑,可自从遇到了权晟风,我越来越懦弱越来越愚蠢,我渐渐的习惯了赖着他、依靠他,我知道不管出了天大的事,他都会站在我前面护着我,让我离开让我平安。

我不知道权晟风为什么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对我这么好,而在我已经决定要跟着他过一辈子时,他却残忍的推开了我,对我说晚了,我已经放下了一切来找他求他,他还是不肯要我,我知道我没资格恨他,是我犹豫不决才错过了他,到了今天的地步,可我忍不住去怪命,去怪那个师太口口声声说会保佑我的佛,我这二十年,只是爱错了人,等错了人,到我愿意幡然醒悟的时候,为什么没人给我一个机会,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都是骗鬼的。

我站在那里披头散发就像个女鬼一样,我待了许久,抬头去看房间的窗户,灯亮着,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明明都离开了还舍不得,我攥着拳头喊了一声,“权晟风你骗人,说什么会陪着我照顾我,你根本就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转身往小区的大门跑,可跑了才两步腿就软得瘫在地上,我想起来我晚上没有吃饭,多半宿都没有合眼,极度的疲惫让我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我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接着跑,忽然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向后拉了过去,我直接跌入一个坚硬却滚烫的怀抱,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将我吻得喘不过气,我睁大眼睛去看,权晟风的脸就在我眼前,我连他闭着眼忽闪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我狠狠推开他,错愕的站在那里,他脸上似笑非笑,“白鸢鸢,是不是骗我。”

“骗你什么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有些不悦,“你是真的要回来,还是骗我要潜伏在我身边白唯贤当卧底。”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却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气得哭笑不得,“我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等你四天干什么?”

他哦了一声,“那为什么跑。”

“你不是不要我么。”

我委屈的扁着嘴,刚咽回去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涌了上来,他好气又好笑的走过来,轻轻抹掉我眼睛上的眼泪,将我搂在怀里,“白鸢鸢,睡都睡过了,你还是不了解我,对你,我什么时候狠得下心,我要是狠得下心,我还会派人去留意你的消息么。”

我抿着嘴唇,却哭不出来,那种失落的感觉被他的怀抱一扫而光,我还在赌气,不肯去看他,低着头看着他露在外面的锁骨和半个胸膛,他用手指将我的下巴挑起来,“刚才不是牙尖嘴利,朝着窗户骂我,现在怎么哑口无言了。”

我摆着脑袋,想要从他手指的禁锢中挣扎出来,他没有和我争,轻轻的松开了,我扁着嘴,还是觉得委屈,“我知道我不对,可怀孕我也不清楚,我昏迷了,我比你知道的还晚,我醒了问白唯贤,也不是因为别的,我只是怕他那么惨了,还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你也不能连解释都不听,就转身不管不顾。”

他沉默的听完,点头,“我不用这样的方式,你是不是一辈子都糊涂到,分不清爱和同情。”

我抬头对上他狡黠的眼睛,他笑着,我恍然大悟,“欲擒故纵,权晟风,你和我玩儿把戏,还是不是男人。”

“我怎么会让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猎物,成了别的猎人的吃食。”

他有些得意,伸手在我脸上慢慢抚着,“但是孩子这件事,我确实很生气。”

他忽然狠狠掐了我一下,我疼得在他怀里跳了跳。

“刚才骂得爽快,骂我什么。”

我愣了一下,有些心虚,“没、没有啊。”

“说我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格外郑重的重复了一遍,我被揭穿后有些窘迫,朝他吐了吐舌头,“只是气话而已,在我眼里你比别的男人都好,至少对我,你最好。”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来,往楼道里走,边走边说,“有一件事,我的确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他迈上楼梯,步子格外稳健,却行得飞快,半分钟便走进公寓的房门,他回身抬脚将门踢上,仍旧抱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深。

“有一件?是哪件?”

我蹙眉问了一句,在看到他那双别有深意的眼睛泛出的精光时,我就禁不住后悔了。

可似乎完了,他托着我进了卧室,唇贴着我耳朵,“床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