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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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痴缠三生叹_第五十四章 你有一张好陌生的脸,到今天才发现
他这句话说出口,直接不留余地的刺进我的耳膜,我整个人都禁不住都颤抖了一下,他无比爱怜的抚摸着我,似乎越来越沉迷,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我这张满是泪痕苍白削瘦的脸,我想躲开,再这样下去,我都怕我控制不住告诉他,但是他没有放开我,那指尖继续在我肌肤上温柔的摩擦,眼神是我从没看到过的温柔。
“我以前,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也这样抚摸过她,她就会笑,白净的小脸,稚嫩可爱,白鸢鸢,你的眼神,你有时候的笑,还有摸着你给我的感觉,都那么像,但又不是,她怎么会做妓、女呢,即使我不在,她也是该被男人宠着的。”
他说罢自嘲的笑了笑,向后一压,坐在我旁边,和我的身体紧紧的挨着,“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人世间最可笑的话是什么么。”
我木讷的摇头,我觉得我已经快被白唯贤吓唬疯了。
“不知道?你在风尘里,听到的话都可笑,男人说你漂亮,说喜欢你,不都是假的么。”
我恍然大悟,是啊,都是假的,只不过当时他高兴了,舒服了,而你也赚到了钱,所以演着两情相悦的戏码,但都是假的,天亮以后他穿上衣服拍拍屁股走人,下次在街上遇见,连话都不说,认识也装没见过。
我豁然开朗,“那白总呢,你听到的最可笑的话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等你。”
他说完低下头哈哈大笑,我听着,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漏了一个洞,大口的呼吸灌进去,撑的很鼓,最后炸了,被巨大的力量往两边撕扯,我捂着胸口,“白总错了,我等你,那不是最动听的话么。”
“可是能做到的有几个人?白鸢鸢,你告诉我。”
他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你能么。”
我看着他那张陌生到冷漠的脸,蓦地有些恍惚,他问我能么,这个问题就像是“你一天应该会吃饭吧?”一样的可笑,我当然能,而且都不仅仅是能等一年半载,我等了整整十四年,不对,在我二十岁生日到了的时候,我就等了十五年了,纵然我仍旧年轻,可十几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呢,从童年到少年再到成年,我在等待中跨越了三个阶段,我曾想过,是不是再等下去,我就到了中年了,就算真的遇到了,我那满脸的皱纹和日渐臃肿的身材,只怕他也早不认识我了。
我这么不肯放开固执得箍在怀里,白唯贤又在干什么,是否偶尔回忆起来,仅仅是微微一笑,然后在心里叹息一声,“哦,那个小丫头啊,似乎长大了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抹杀了我全部痴心。
唯贤哥哥,如果在你生下的时候,我也恰好出生了,是不是我早就在阜城嫁给了你,而不会蹉跎这么漫长的光阴。
“权晟风说他等你,你信么。”
白唯贤挑着眉,笑得格外傲慢轻浮,我其实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肯定信,他一定能做到,虽然在此之前,我认为我并不算了解他,但他对我的温柔和照拂,对我的关心和在乎,我都觉得是他发自内心的,但为了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到白唯贤,我只好装得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大概吧。”
“白鸢鸢,你真的没长脑子,他对我下手这么狠,他有心么,没有,他会对一个女人真心?他只会对权势和金钱真心,不惜一切代价,不然他为什么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已经没什么能和他抗衡的了,他无非是懒得要你,你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笑着看着他,他的思维在他从最高处跌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狰狞了吧,纵然这个人世间早已利欲熏心面目全非,但我仍然相信爱情,权晟风是爱我的,不然他怎么也不会演得这么真,他从来没有利用过我,相反,他那次却豁出去性命来保护我。
白唯贤仍旧在愤恨的埋怨着,“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会等谁,不要说有权势的人,他更耐不住寂寞,你说我爱小锦么,我告诉你,我很爱,爱到了骨子里,我也可以为她付出我的全部,但是她不过走了七个月,我几乎很少有夜晚,是自己度过的。”
他说着,每个字都像在我心里插了一刀,不,是插了很多刀,我真想知道,他和别的女人那些骨肉厮磨的夜晚,他想过我么,是不是以为,我早就嫁作他人妇,如果他知道我就在他身边,他会为了我、为了年少的誓言,放弃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冯锦么。
头像是要炸裂一样,我死死咬着牙,指甲嵌进掌心,分不清楚那是冷汗还是热泪,都淌在我的脸上,一行一行的滑下来。
“可能等待和放纵无关吧。”我只能这么解释,因为我何尝不是白唯贤那样,每个夜晚都纸醉金迷花枝招展,演绎着属于我的低俗和风情,可我的心这么多年始终都为他一个人留着。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在我有些眷恋这样和他平静的时光,他忽然一个飞快的转身,趁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伸手死死钳住我的下巴,“白鸢鸢,权晟风刚才说,如果我伤害你,我会后悔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句真相,到底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咬着嘴唇,他这次的手劲比刚才还要大,我凛然的望着他,大抵在他眼里,我就像一朵妖娆危险又神秘的黑玫瑰吧,带着刺儿,碰了会扎手,不碰又忍不住,艳惜说,我这样的女人,如果再拿捏适度欲拒还迎,最能吸引风月场里流连的男人。
“白总,我留在你身边不肯走,是感谢你那次在车上牺牲你自己救了我,也是感谢你为我赎身,带我离开了风尘,你找了我那么多次,吃了闭门羹都不放弃,我以为你真心喜欢我,我现在还这么觉得,你就当我自欺欺人幻想吧,权晟风的话,是在告诉你,你不要伤害一个对你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他的眼睛眯了眯,危险的气息逼近我,我渐渐感觉到脖子处更加窒息的力量,他看着我,咬牙切齿,“白鸢鸢,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果不是一而再的让我不明白,我还真就信了你刚才的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会为了我救你为你赎身就放着好日不过在我身边受苦?我不是那些有钱的傻男人,被你三言两语就唬的晕头转向。”
他手上的力气更大,每说一句话就加大些,我张开嘴,喉咙处恶心和压抑的感觉涌上来,我视线里的他变得有些模糊,我眯着眼,他缓缓松开了一些,“还不说实话?白鸢鸢,我查不到,越是查不到我越是奇怪,你不说,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张嘴。”
他正和我发狠的时候,一阵窸窣的门锁响,接着客厅的防盗门忽然被打开,冯锦从外面走进来,米白色连衣裙套在她娇小瘦弱的身体上,看着格外清纯温婉,她的手上提着一袋包子,许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住了,许久才唤了声“唯贤——”
白唯贤的手猛然松开我,我被轻微的惯力击得向旁边一倒,正好靠在了吊兰的架子上,坚硬的木架顶在我后脑,有些铬疼。
他掸了掸膝盖上的土,站起身迎过去,温柔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怎么回来了。”
“我下午没有课,买了包子,怕你心情不好饿着自己,没想到鸢鸢回来了。”
白唯贤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打开,蹙了蹙眉,冯锦很小的声音,“只买了十个,肉馅的太贵,你吃吧,我有馒头。”
“不需要这么省。”
冯锦笑着耸耸肩,“我知道,家里的钱还有点,但是外面那么多债——”
她没有说下去,大抵看到了白唯贤脸上的沉重,她安慰的笑了笑,“吃吧,我跳舞也要减肥,吃多了油腻会发胖。”
她娇俏的吐了吐舌头,扶着白唯贤坐下来,托着腮看着他,“你吃,看你吃我就很高兴。”
白唯贤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你不吃,我也不吃。”
我捂着越来越发疼的胸口,踉跄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房间去走,路过他们的时候冯锦喊了我一声,我没有说话,只是回头跟她笑了笑示意我很好,白唯贤就像是看不到我一样,他的眼里之后冯锦,我推开客房的门进去,听见他对她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躺在床上,可能是哭得太多了,脑袋有些疼,数了一万多只羊,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很短,而且睡得不熟,浑身都觉得酸疼,似乎二十年,最美好温馨的夜晚都在和权晟风在阜城度过的了,他搂着我,侧目就能看到月光和花圃,温暖得被子和他的胸膛,还有安静的庭院,落花满放。
我不知道是做了一个回到阜城的梦,还是就压根儿没有睡着,醒来的时候,我很清醒的回忆起了刚才都想了什么,我爱白唯贤,但是似乎也中了权晟风温柔太深的毒。
透过卧室门上的窗户,看到了客厅的灯仍旧亮着,我下床推开门,白唯贤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两只手揉着太阳穴,疲惫而落寞,我刚往前迈了两步,正要张口,一侧厨房里走出来的身影让我的那声“唯贤”卡在喉咙里,冯锦端着牛奶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你别担心,不至于被逼死。”
“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你,昨天中午收到被董事会罢免的消息,你就一直没吃东西,我看你瘦了,你这样我很心疼。”
冯锦红着眼圈,将杯子放在他手里,“唯贤,把牛奶喝了,早点睡觉吧。”
我抿着嘴,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只有她才有资格在他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理所应当的站在他旁边叫他唯贤吧。
白唯贤没有喝,而是反手递给她,“你上班累,你喝吧,我不想喝,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公司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担心我。”
我捂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胃口,看着那香浓的牛奶咽了口唾沫,我不想再看他他们情意绵绵的一幕,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柜橱,有剩下的米饭,找不到菜,我翻了半天,只有一碟甜萝卜咸菜,看着似乎是刚买回来的,我择了一点,撒在凉米饭上,匆匆的吃了两口,脚步声渐渐由远至近,然后在门外戛然而止,白唯贤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彻底笼罩了我,他一言不发,却让我很压抑,我缓缓放下筷子,和他四目相视。
“跟我出去一趟。”
我愣了愣,“现在出去?很晚了吧,去哪里?”
“你忘了中午跟我说的话了?”
我没有回答,我在想我说了什么,他给我提了醒。
“你说你愿意陪着我。”
我点头,他很冷的语气,“我有小锦陪着,不需要你,但是我用你换点东西。”
我低着头,良久,笑了笑,“好。”
我走出去,他却没有让开,死死的把门堵住,我抬起头,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脸,“白鸢鸢,是你要留下的,我没有强迫你对不对,你这张脸,一定能帮我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