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珺璟倒是淡然，不过他这几日心中也在思虑该如何向爹娘坦白。

只是还没想好，娘竟然这么早就提这事了。

他抿了抿唇，笑道：“娘不是说等乡试过后再做打算吗？我对成亲之事也不急。”

“璟儿，寻常人家你这个年纪，孩子可都能跑地上打酱油了，该急得了！”祁明珠不是很赞同陆珺璟的话。

又继续说道：“乡试还要等到明年八月，你不带个儿媳回来没关系，娘这里有个合适的，那姑娘刚及笄不久，生得伶俐，你要是愿意，可以先见见……”

闻言陆珺璟不禁轻皱眉头。

不说他不愿娶亲，就算愿意，娘再急也不该让他如今这个年纪，去配刚过十五的丫头吧？

“娘，这哪里算得上合适？”他虽是笑着，语气里却满是拒绝。

祁明珠没有理会他这些反应，直接就说了下去：“顾家那丫头现在年岁是小了些，可她已经及笄了，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娘可以给你安排安排，要真成了，顾家留两年再嫁过来也行。”

陆珺璟心中暗叹口气，眼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自己的情况。

他担心祁明珠知道他和平砚的事以后，会受不住。

一向有主见的他此时竟词穷了。

见他不说话，祁明珠还以为儿子是同意了，立马喜笑颜开：“这样吧，我叫人去请沁丫头明日再给酒楼送一趟酒，你去帮我接待！”

璟儿没经历过相亲之事，就算他再能干，多半也会手足无措。

这样既不是以相看亲事的名义，又给两人制造了见面机会，要是真见了还没那心思，也不会污了沁丫头的名声去。

反正顾沁那丫头她看着是挺喜欢的，说什么也想让儿子去见上一见。

就这么打定主意，陆珺璟还未同意，祁明珠便起身，去喊了家中下人送口信儿。

眼见闹了这么一出，陆珺璟沉下心来看向平砚。

平砚此时眼眶红红，泪珠子都快落下来了。

“少爷…要是有了少夫人，那平砚该怎么办？”

等少爷以后成了亲，他再跟在少爷身边，是不是就多余了？

不对，他以后还能继续跟在少爷身边吗？

想到这里，平砚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看得陆珺璟心疼极了。

陆珺璟上前将平砚揽入怀中，摸着尚在胸前的脑袋安抚道：“别哭，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少夫人的，我有你就够了。”

“真…真的吗？少爷……”当真会为了他不娶亲？

平砚抬起头抽噎着，不太敢相信陆珺璟的话。

他自幼时被少爷从大街上捡回来，到如今已有十多年，要是真离开少爷，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头。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少爷的人了。

陆珺璟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温声道：“当然，没有谁能比平砚更适合站在我的身边。”

看着少爷惊为天人的脸上透露着深情，平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嗫嚅问道：“那……明天去酒楼的事？”

“不去了，明天我带平砚去清水河畔散散心，可好？”

回到聚云镇有些日子了，倒还没有好好出去逛过，现下正值秋收，说不定沿河走到镇外，还能看到不一样的收稻景象。

平砚缓缓点了点头，这才看见陆珺璟胸前的衣裳湿了大片，忙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少爷，我这就去给你拿衣裳换。”

“嗯。”

陆珺璟看着平砚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

翌日清晨。

陆珺璟早早便醒来了。

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好，只因有一双手死死缠绕在腰间，生怕稍微松懈，他就会离开似的。

他掀开被褥，底下平砚睡着时都还紧锁着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

不一会儿，平砚便睁开了眼睛。

“少爷，您醒了……”他有些迷糊，手下不自觉又缩紧几分。

陆珺璟无奈，只得叹息一声将他的手拿开，兀自起身穿起衣裳来。

平砚终于清醒，想到少爷洗漱的水还没打来，连忙翻身就要下床，却被陆珺璟抓住手臂拽回了被窝。

“你再睡会儿吧，昨晚可累着你了。”陆珺璟笑道。

为了安抚平砚的情绪，他昨晚可是很卖力地补偿呢！

平砚听到后，脸色瞬间涨红。

但是想到今天少爷要独自带他出去，于是小声说道：“不了，我不累，还是我伺候少爷洗漱吧……”

闻言，陆珺璟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

平砚见少爷默许了，便坐了起来，开始穿衣。

洗漱完后，陆珺璟没去主厅吃早饭，而是跟门房交代了一声，直接带着平砚出了门。

等到祁明珠过去找他时，得知人不在屋里，还以为是儿子等不及，已经先去了。

暗自在心里高兴：“说是不急成亲，没想到真要去见人时，走得倒是挺快！”

出了门的陆珺璟带着平砚先是随意找了家早食铺子，准备填饱肚子再去逛。

平砚捧着一大碗面食吃得放肆：“这家铺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便宜量大味道好，在京城时哪有这么实在的店啊！”

陆珺璟吃得不多，只要了一碗米粥，静静喝完后，他看着平砚道：“你要是喜欢，我便常带你出来。”

平砚听罢笑笑：“跟着少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傻瓜！”陆珺璟宠溺地揉了揉平砚的头。

一转眼，却正好对上顾昀诧异的眼神。

顾昀原本只是陪妻女出来逛逛早市，瞧见路边摊位上坐着师父的儿子，想着碰上了就打个招呼。

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他怎么觉得，陆珺璟和这个少年书童……关系不一般呢？

这一刻，顾昀心中燃起了八卦，只是面上不显，看上去就好像呆愣在原地。

“阿芸？”一旁的郑子衿拉了拉他的袖摆，“你在发什么愣？”

顾昀回过神，朝那边扬了扬头，解释道：“那位名叫陆珺璟，是师父的儿子。”

郑子衿缓缓点头：“既是熟人，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说罢，牵起蓁蓁的手，走向另一边的摊位，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

顾昀犹豫了下，还是抬步朝两人走去。

平砚想到刚刚少爷摸他头时被人撞见，心虚地低下头，一根一根往嘴里挑着面。

方才觉得的美味，此时竟有些难以下咽。

完了，这人不会看出什么吧？

要是告诉给老爷夫人，他恐怕就不能待在少爷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