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春堂出来，顾昀就迫不及待想带着郑子衿去找那稳婆。

郑子衿哭笑不得：“现在找她做什么？我这才五个月，离生产还早着呢！”

顾昀却说道：“咱们先去把人找到，确认一下她还有没有在给人接生，早些定下来，也方便后面去请。”

“好吧。”郑子衿无奈。

两人顺着鲍三娘说的位置，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罗婆婆的住处。

罗婆婆一身素棉衣裳，头发已有些花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知道他们的来意，本身已经到了年纪想要歇下来的她，是不打算再给人接生的。

后面又听两人说，到时可以多给银子，只求她这接生好手能帮帮忙，罗婆婆稍微考虑了那么一小会儿，便答应下来。

罗婆婆孤身一人，还让他们等月份快到了时，就接她过去住，她可不想临产之际，还让这一身老胳膊老腿儿风风火火地赶过去！

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顾昀自是应下。

接着，他又带着郑子衿去了趟香远书肆。

报喜那日，衙门贴了榜单，故此陆清风也早就知道徒弟们考上秀才的事。

“既然已中秀才，就算正式入了学门，往后继续好好学，离踏入官场的日子也就近了。”陆清风笑着说道。

顾昀点头应是，顺便又将备好的一小坛子酒递给陆清风，道：“还是多亏了师父的指教。”

陆清风欣喜接过，又忍不住抱怨道：“还是你这徒弟懂事，不像裴儿那个逆徒，到现在还不想从那郡上回来！”

顾昀这才知道，李中裴复试考完过后，就在郡上结识了一群小友，准备多游玩几日再回。

他当初考完县试府试，就很快跟一些同期入榜的学子们打成一片，这里郊游，那里踏青，喝喝酒吟吟诗什么的。

如今去了郡上，自然也跟先前差不了太多。

顾昀表示理解，毕竟李中裴是个好动的性子。

他说道：“反正已经考过了，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陆清风又嘟囔了李中裴两句，便转移了话题，跟顾昀说起明年的乡试来。

乡试是三年一次，考试都定在八月中旬，每回招纳的举子有限，只取一百名，却是要州府底下所有的秀才考生去争。

往届的，应届的，他们这边全都要跑到雍州去考，各地加起来的考生多达几万数！

不到百分之一的录取率，难度真挺大的。

顾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但也打算去试试。

明年不试的话，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旱灾真的来了，他一个小秀才，又能做些什么呢？

陆清风见他有乡试下场的想法，暗自点点头。

又提醒道：“乡试不同于前几场的小打小闹，这是一场重试，并且要抽学六艺，你这次名次不错，我建议你可以去郡上的府学深造一番。”

顾昀闻言一愣：“府学？”

陆清风颔首：“不错，往年得中院试前十的学子基本都有望进入府学，那里的良师授学有方，想要中举，进府学学习最合适不过。”

能学习深造，这确实不错。

不过临安郡离长青村又不近，顾昀看向身旁的郑子衿……

他若是去了，子衿怎么办？

郑子衿自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在家等你。”

顾昀叹息一声，摸摸她的脑袋：“进府学的事暂时搁置吧！”

接着他又看向陆清风，说道：“师父，我娘子有孕在身，实在不放心远离。”

陆清风劝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若不入学，那乡试……”

说到这，他好像又想到了其他的，嘶了一声，马上又说道：“诶？你去不了郡上的府学，倒是可以去百川学院试试！”

顾昀笑了笑：“师父不是常说百川学院的夫子迂腐嘛？”

“哎呀，那都是先前的事了！”陆清风摆了摆手，“百川学院最近不知从哪个地方，请了两位举人先生过来，偶尔遇到也跟他们交谈过几次，是有些学识在身上的！”

这下好了，离家近又能学到东西，一举两得！

陆清风一脸‘你觉得怎么样’的表情看向顾昀。

顾昀浅思片刻，点点头：“谢谢师父，我会考虑的！”

陆清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若是想去了，就来找他，他和百川学院的院长还算相熟，可以帮帮忙。

顾昀又谢过后，便带着郑子衿告辞了师父。

走到书肆外，太阳照在脸上有些晒了，顾昀忙将备着的纸伞撑开，打在两人的头顶上。

一段路过后，郑子衿突然问道：“比起百川学院，阿芸更想去府学，是吗？”

顾昀一怔，随即笑得宠溺：“比起离你更远，我倒是想离你，再近一点！”

听闻此话，郑子衿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要是想去，也没关系的。”

她会和孩子好好在家等他。

“我知道，可是……是我舍不得子衿啊，你又怎么会是我的累赘？”顾昀说得情真意切，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难道子衿是嫌我总是围在你身边，烦了？”

“怎么会！”郑子衿急忙否认，“我只是怕耽误你的学业，还有…我巴不得你天天围在我身边呢……”

后面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顾昀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地轻笑出声。

郑子衿抬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恼：“你笑什么？”

顾昀停住步伐，郑子衿也停下来看着他，他伸手揉了揉子衿的脑袋，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子衿越来越可爱了！”

听闻他的夸赞，郑子衿的脸更红了，不过嘴角却翘得高高的，显然很开心。

顾昀又说道：“子衿，我们暂时搬到镇上来住吧？以后我下完学，每天回来都能看到你，好不好？”

“好。”郑子衿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这样的话，她也能天天看到阿芸了。

两人牵手，打着伞继续往前走……

“阿芸。”

“嗯？”

“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

“不用跟，我会陪着子衿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