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

三日过后，程朗驾着马车回到聚云镇时，天已经黑了。

“大少爷，要不今晚就去铺子后面歇，明儿再回去？”

顾昀摇摇头，归心似箭，他想快点见到子衿：“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诶！”程朗应了声。

所幸夏季的夜晚皎月当空，满天繁星，赶夜路倒用不上灯火来照明。

聚云镇夜里的街道不同于白日里的热闹，静悄悄的，程朗驾车的速度在街上缓了下来，马蹄声和车轮晃晃的滚动声小了许多。

不一会儿，马车行至镇口。

在月光的照耀下，程朗看到一条发白的路，有些诧异：“官道也开始铺水泥了？”

闻言，顾昀挑开车厢帘子往那路上看去。

道路上只铺了一半的水泥，往远处望去，也仅有一段不到百米的距离。

“看样子，应该才开始不久。”顾昀说道。

程禾也探出脑袋来，感叹道：“要是所有的路，都要修这么平整就好了！”

这几天赶路，把他屁股都给颠痛了！

顾昀笑了笑，心知这小子的想法，一路上因为路不平，都不知道抱怨了几次。

他放下帘子，对程朗吩咐：“出了镇，就走快点吧！”

程朗应声，挥动手上的鞭子，马车加快了速度。

回到长青村，敲开院门，一脸睡意的云娘陡然睁大眼睛：“大少爷！”

她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没看错，接着又看到了顾昀身后的丈夫和儿子，忙将几人迎了进去。

“子衿怎么样？”顾昀对云娘问道。

这个点儿，她应该已经歇下了。

“少夫人早早就歇了，近些日子的气色都还不错，药也有在按时喝。”

顾昀点点头，让程朗程禾先去把马车安置妥当，再回屋好好休息，这几日赶车实在辛苦。

两人应声，顾昀转身踏进内院，打水洗漱一番，这才回了东厢房。

屋外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小蓁蓁依偎在郑子衿的身旁熟睡，郑子衿把手搭在她的背上，侧卧身子睡着。

顾昀不禁在心里哼了一声：小丫头，把他的位置都给占了！

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就着边上剩的那一抹地方躺下去，顾昀伸手将两人都揽入怀中。

终于，回家了……

……

翌日清晨，郑子衿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眸子。

她讶异了一下，张张嘴巴唤道：“阿芸？”

接着眼底浮现出一片惊喜，撑着身子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昀也起身，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道：“昨天夜里，那时你和蓁蓁都睡着了。”

“我都不知道……”郑子衿双臂抱住他，“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

这时，蓁蓁被吵醒了，看到顾昀回来，面上也露出欣喜。

“爹爹！”

随即又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连忙把眼睛捂住，小眼珠子从指缝露出来，道：“呀！你们是要亲亲了吗？”

“蓁蓁！”郑子衿羞红了脸。

“我不看我不看！”顾蓁蓁背过身子去，“爹爹你快亲！”

“……胡说什么。”郑子衿松开顾昀，嗔怪道。

顾昀突然说道：“蓁蓁也没有胡说啊。”

“啊？唔……”没等郑子衿反应过来，唇瓣便被堵住了。

顾昀倾身上前，吻得极其温柔，带着浓烈的思念之情。

郑子衿睫毛颤抖了两下，缓慢闭上了眼睛。

坐在一旁的顾蓁蓁转过身偷偷瞄了一眼，又继续回过头捂住双眼。

嘻嘻嘻……

许久，两人分开，郑子衿面带羞涩垂下头，小声嗔道：“孩子还在呢！”

顾昀看了眼‘老老实实’背过身去的顾蓁蓁，笑道：“她没看。”

郑子衿抬眸瞪了他一眼，把目光收回后，若无其事地下了榻。

“我去洗把脸。”

顾昀点头，看向小蓁蓁：“蓁蓁要一起去洗吗？”

“好啊！”随即下了床，跟在娘亲身后去洗漱。

顾昀看着两人的背影，勾唇一笑，也跟了出去。

王氏，顾老爹，顾沁三人，看到顾昀这么大个人突然出现在家里，纷纷惊掉了下巴，又带着喜悦。

“大郎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王氏高兴地问。

顾昀说道：“院试正试已结束，我当然要回来了。”

王氏又问道：“这几天在路上，有没有吃苦？”

顾昀摇了摇头，除了天气热，路颠簸，其它倒还行。

“正试结束你就回了，那你这是落了？”顾老爹察觉家里人眼神不对，又添了句：“还是中了前十？”

顾沁也一脸期盼：“对啊，大哥你快说说，到底中没中？”

顾昀看着大家早饭也不下口了，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由失笑道：“中了，第十名秀才！”

“过不了几天，应该就会有衙门的人来报喜。”

顾老爹一听，高兴地拍了拍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咱家出了个秀才了！”

他一激动，差点儿没坐稳摔到地上去。

王氏忙扶住了他：“瞧你这点儿出息，不就是个秀才嘛！”

不过脸上满满的笑意倒能看出，她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那可是秀才啊！

见官不跪，免除赋税……好处多着呢！

顾老爹笑够了，坐定后对顾昀说道：“等会儿去给你爷上柱香，把这好消息告给他听。”

顾老爷子一生都盼着家里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这事要被他知道了，在底下准会高兴！

顾昀点点头，应下来，顺手还给子衿剥了个鸡蛋。

又对众人说道：“这次去郡上，我跟二郎见了一面，他说他过得还行，再有一个多月应该就回来了。”

王氏忙问道：“那他银子存够了吗？”

“说是够了，等他回来，应该就要去镇上提亲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大郎当了秀才，二郎婚事也有了着落，王氏心里真是太开心了。

立刻就打算着去镇上，把二郎成亲时要用到的东西都买回来！

“红绸子红缎子多买些回来，哎呀！到时还得再请个媒人……”王氏嘀咕着。

郑子衿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顾昀低头喝着粥，没有察觉。

吃完饭，顾老爹就找王氏拿了些家里存的香烛，领着顾昀上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