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苏辰对我说的话，我说，苏辰，你玩笑不要开得太过分！

苏辰依然笑着贴近我，倾身在我耳侧，温热的气息吹得我耳朵一阵发痒，他轻声说，晓晓，你最好不要妄自试探我话语的真实性，现在的我，是什么都敢做的，如果，你觉得一个阿伦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如果加一个辛言呢？啊！我想想，你的辛言哥现在是在哪呢？应该是在那个胖子死的那个地方找线索吧！哈！其实何必呢，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况……那地方龙蛇混杂，万一出了什么事……

冷汗忽得从我背后冒出来，我瞪视着苏辰，咬着牙说，苏辰！你要敢伤害辛言，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苏辰突然间拉开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久才停下，然后看向我，眼神似结了冰，冷得陌生，他说，曾晓晓，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这么抬高自己身价，你原不原谅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希望。

然后他推开我，去开门，在离开前，侧了侧脑袋，对我说，我现在去把那个笨蛋弄出来，那么晚上，我回公寓时，希望不会是我一个人，不然……我怕我会后悔哦。

门在我身后被合上，我颓然坐倒在沙发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我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拇指放在通话键上，却最终没有按下去。我仰头往沙发上躺去，单手覆在眼皮上，想，命运，真他奶奶的让人想卷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下轻声的敲门声，我睁开眼，看见是李熙，他犹豫着想要开口，我就站起身，说，我走好了。

走在街上，突然间接到辛言的电话，我一接起来，辛言就激动地对我说，晓晓你跑哪去了？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我告诉你，阿伦已经被放出来了，也没给个什么理由，就只是说他不是凶手，就给放了！晓晓你快回来吧！都等你回来庆祝呢。

我苦笑了下，还真是迅速啊，这么快就给放出来，在这个城市里，说什么法律啊，能顶个屁用！有背景，就有法律了！我捏紧话筒，努力使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说，对不起啊辛言哥，我遇到一个出版社的朋友，说是要晚上一起去玩儿，不用等我，你们先庆祝好了。

辛言不疑有他，就嘱咐了我几句，我心不在焉地嗯嗯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本来距离苏辰的公寓是不远的距离，我腿却像是灌了铅，走了好久，等到真的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站在苏辰房门前深呼了几口气也没有勇气把门推开，突然间肩侧探过来一个脑袋，苏辰调笑的声音传过来，他说，怎么到了门口也不进去呢？

我吓了一跳，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就被苏辰硬拉扯着胳膊带进了屋子，眼前的画面像把刀，狠狠划过心房。

这里的每一个家具，都是我跟苏辰一同去挑选的，那时的我，还在幻想着，或许会跟这个男子结婚，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在这间屋子里，一直到老了，然而，才过了不多时日，还是这间屋子，再来时，已经不再是一样的心境。

苏辰看我愣在门口不动弹，就说，你倒是先坐会儿啊，那套沙发不是说很喜欢吗？说什么很柔软，躺着看电视会很舒服。

我看着苏辰定定看着我，突然觉得很拘束，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温度骤然提升，我努力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苏辰虽然是调笑的表情，但看我的眼神带着抹不易觉察的无奈跟忧伤。

我说，不然……不然我先去拿点酒来……

然后我就想去厨房，苏辰止住我，示意他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对着我暧昧地笑，说，晓晓是要这个吗？

我尴尬地笑笑，伸手去接，却在我即将触及的时候，苏辰手突然一松，整瓶红酒直直坠落在地上，暗红色的酒液四溅开来，弄湿了我们两人的脚背。

看我一脸讶然表情，苏辰轻笑，曾晓晓你的酒量我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是想一醉方休第二天起来跟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哈！我倒是想要给你来点咖啡啊茶啊什么的让你越清醒越好！

然后苏辰猛然欺近我，脚底踩到碎玻璃他也不管不顾，只是眉微皱一下狠狠吻上我的唇，那么用力，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苏辰的脸孔，被吓到了，完全不能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脑袋重新恢复运作，我想要推开他，却遭到了他更为激烈的攻击，唇齿狠狠相撞，没有一丝亲吻的感觉，疼得我眼泪忽得流下来。

苏辰紧逼着我后退，直到我感觉不妙，两人双双倒卧床上，苏辰淡色的眼眸逐渐转浓，两个人的眼睛都不肯服输般死死瞪视对方，他的手停在我衣领处，我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可是眼泪却不争气顺着眼角蜿蜒而下。这不是我要的结局啊，这……不是啊……为什么……那个叫做苏辰的清澈男孩子……会变成这样……

就在我死心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苏辰却先与我猛然合上了眼睑，低低咒骂了声，松开禁锢我的手坐起身来，他笑得凄惨，说，哈！真是可笑呢，明明是想要报复你啊，却总是在最后一刻放弃掉！明明恨你恨到骨子里，连做梦都会想要报复你，想要你把我深深记忆一辈子都不要忘记，可是在看到你眼泪的那一刻，我却在害怕，你真的会恨我，就是这样胆小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然后他轻笑一声，自嘲般颓然开口说，你走吧。

泪还在皮肤上湿润着，情况却骤然改变，我看着苏辰的背影，感觉到的是浓浓的绝望与哀伤。

我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还不是很寒冷的冬日的午间，这个男子，曾经轻轻地亲吻我的额头，小心而又温暖，然后对我说，晓晓，这样就好……

这个热烈的男子，是要有多隐忍，因为怕吓坏了我，总是面对我小心翼翼。这个男子，是永远都狠不下心来真的伤害我的吧。而如此之笨我，又是多么后知后觉，经过了这么多年月，才肯承认，这个男子，是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是我心底……最特别的那一个了……

我低了低眉深呼口气，下了个决心，伸手去拉苏辰的衣袖，然后在他惑然转过头来的时候，突然俯身亲吻他的唇瓣，轻轻地……浅浅地……但是坚定地……亲吻着……

苏辰显然被我的这个吻弄懵了，木然没有反应，等我将唇移开，苏辰眼中不断流转各种的感情，汹涌澎湃，说，晓晓，你知不知，我会误解你的意思？

我却只是笑着，不答话。

苏辰最终像个孩子般试探着再来轻啄我的唇，我紧张极了，双拳握紧在两侧，脸上只留一个笑容，苏辰像是受到鼓励般继续加深这个吻。这个吻不像前一次的那般疾风骤雨般只有愤恨，而是带着丝颤抖，但缱绻温柔，极尽缠绵。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就连呼吸都极为清浅，似是怕打破这份静谧，就只是这样安静地吻着……吻着……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在宣告着彼此存在，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了我跟他……不再去想明天……或是其他……

可不可以不要再互相伤害，可不可以只是将真心对彼此，可不可以永远……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