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这个事实的明沉并没有多生气，这是觉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这本来就该是他的命运。

老头告诉他，人生来是自由受之于父母不过是扯淡的空话。

一开始，明沉并不理解，直到老头死在他面前。

老头那日会倒在沈家，是被仇家追杀，他的仇家太多，他应付不来。

老头身上原本就负着伤，沈振兴发现他的那天，直接告诉了沈宏业。

沈宏业打着为了明沉好的旗号，和沈家长老合力弄死了老头。老头本来有离开的机会，但他选择了死去，并且告诉明沉，他的人生不是错误，他不该是沈错。

明沉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但并不代表他分不清好坏。

老头和沈宏业，孰好孰坏，区别实在太过明显。

老头从来不会用镣铐锁着他，不会抽取他的真气，会从府外带给他香气四溢的食物、他从未见过的玩具。

他会告诉明沉山海之阔，草木之盛，告诉他选择自己的心，不要怨怼。

但明沉怎么会不怨。

见到老头之后，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人，但这一道小小的窗口，被沈家堵死。

明沉重新被锁了起来，锁在那个他觉得还算不错的院子里那一间小小的屋子。

失去了看向窗外的权利。

沈宏业告诉他，沈家是邺城名门，若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去维系沈家的荣光。

明沉作为沈家人，与沈家荣辱与共，必须肩负起沈家的兴衰。

可是，沈家如此大的家族，为了兴衰为何只牺牲他一人。

他观察过，沈振兴是沈家嫡子，他从小长在嫡母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沈宏业说过，沈振兴天赋平平，然而他却拥有着整个沈家最丰富的修行资源。

明沉，他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告诉沈宏业，他已经学会了修行，他和沈振兴，已经实力相差不多。

圣天宗招收弟子的消息是沈振兴告诉他的。

在沈振兴离家那日，他大摇大摆来到的明沉面前，炫耀着他的光明未来。

明沉不知道什么是圣天宗，反应平平，沈振兴对此十分不满，又告诉他另一件事。

明烟然已经死了。

在明沉被关进暗室的隔天，明烟然被沈宏业亲手杀死。

沈振兴道，这是他亲眼所见。

最后，明沉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间已过一日，而圣天宗的考核已经开始。

明沉一颗心脏彻底冷却。

他决定报仇。

思前想后，似乎进入圣天宗才能获得这样的机会，大概因为他只知道圣天宗。

老头从前待在沈家时，时常从院墙翻出去，替他找来各式各样的食物，明沉看多了，也就学会了。

夜晚会掩盖他的行踪，但明沉等不及，他害怕自己太晚，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于是他在日头正高的午后，直接翻墙离开的沈家。

即便如此，等他一路问话，抵达圣天宗时间，天色已暗。

好在，山道上还有别的考核之人。

他得到了那一份渺茫的机会。

或许是觉得自己今日注定会死在这里，明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画面。

岁临替他教训沈振兴，带着他离开记名弟子的住处进入碧霄峰，帮助他拜入凌霄真人门下。

凡此种种，皆与岁临有关。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人在他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沈错，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不与我一同回沈家？”沈家的老不死面目可憎。

明沉看也不看他，无声做着抵抗。

“很好。”老东西冷笑一声，直接一掌轰出。

明沉整个人向后飞出，撞断了不远处的树干，血串喷涌而出。

明沉忍受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死死捏着手中的求救符咒，最后把东西收进了储物袋。

这是岁临强行塞给他的。

沈家的老东西是元婴，可岁临只是金丹。

如此大的差距，岁临来此，也只是送死罢了。

沈家的老东西似乎很享受折磨他，脚步很慢地靠近着明沉。

明沉呼吸渐缓，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下一瞬，耳边一声惊叫。

“谁，谁敢偷袭老夫？”

“偷袭？”青年一身白衣立于树梢，居高临下睥睨着下方的人，“对付你这样的鼠辈，用得着偷袭？”

沈家长老脸憋得青紫，抬头望去：“小子，你是何人？”

明沉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立于上方的人，是岁临。

＊

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