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凝必须想出个办法，可头痛折磨得她近乎疯癫，如今脑中的理智逐渐被抽离，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变成泯灭灵智的野兽了。

濒死之际，水雨凝闭眼脑中是苍芷兰将自己扔在幽篁馆时那曲《广陵散》，这是自己听到的第一首古琴曲，优美又凌厉，水雨凝如今都忘记不了师傅苍芷兰抚琴时杀伐决断、灵动仙绝的样子和眼神。

其实说来惭愧，如今的水雨凝都弹奏不出师傅苍芷兰的意境，不及万一。

师傅苍芷兰的曲调凌厉有力量感，而水雨凝更偏向空灵，像空谷幽兰香。

哎？

不疼了？

水雨凝觉得自己定是疼傻了，特意闭眼皱眉寻找刚才头疼欲裂的感觉，可无论如何试探，这头脑的清明之感都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好像头脑比进入秘境之前更加灵活了，所以很多细节都能想起来了。

在幽篁馆时，水雨凝还不通灵力、更未碰过古琴，所以弹琴只是看着苍芷兰的动作，死死的烙印在脑中。

如今时移世易，故人已去，水雨凝忘却的细节却重新回到头脑中。

师傅苍芷兰的每一下揉捻、每一下勾拨，都像场景回放一样清晰地在水雨凝的头脑中展示着，甚至连水雨凝想看师傅苍芷兰的哪一根手指，都能清晰地锁定端详。

难道这是兰花香气之后的变化？

水雨凝的头痛之后换了个脑袋？虽然解释不出来原理，可水雨凝确实能回忆起好多原来忽略的细节，而且这些回忆并不耗费什么灵力。

原来的记忆就像是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宝库一样，随意取用的感觉让水雨凝嘴角不住地上扬。

水雨凝想起了苍芷兰，眼中湿润，这次挣扎癫狂之时，是师傅苍芷兰的《广陵散》帮助了自己，就好像师傅苍芷兰又救了自己一命。

这种感觉好像师傅还在，自己还是听雨楼那个会惹麻烦、让师傅兜底的弟子，伊人已逝，可温暖却常在心间。

水雨凝好像与师傅、温言、去世娘亲父亲的距离更近了，因为自己可以随时翻看记忆的缘故，好像他们就站在自己随时能够到的地方，水雨凝心里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们真的没有离开自己，原来的相处的每时每刻如今都像黑暗中的一束光一样，滋润着渴望光明的自己，引领着水雨凝走到终点。

木灵石出现了。

它真的太不起眼了，就像路边一个随随便便的石头。

几株兰花中间有不少鹅卵石，这木灵石是最不圆滑的那个，可以说也是最丑的那颗。

兰花两旁是两道小溪，溪水时不时地冲上来一些淋在鹅卵石上，可木灵石上却一点水汽也没有。

奇怪，这木灵石淋不到水？

水雨凝看了看四周，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禁制、封印、灵力法术的痕迹。

“就这么直接？”

水雨凝嘴角抽了抽，跟捡石头一样将木之国奉为至宝的木灵石拿在手里。

木灵石在水雨凝手心逐渐破碎，石头缝中发出绿色的光亮，原本乌漆嘛黑的深绿色表面碎裂之后，里面则是晶莹剔透的内核。

这木灵石没有形状，因为一直在变幻形状！

就像上山时看到的祥云彩霞一样，时而是小鱼、时而是小狗。

握在手中时，水雨凝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木灵石带来的滋养比任何的纯木灵力强上万倍，以至于水雨凝将它放在手心时，那木灵石漂浮在水雨凝手上，水雨凝的眼角就不停有泪滑落。

“别直接碰它！快收起来！”

若珂人未见，声音已经出来。

她一路小跑扑向水雨凝，用自己的念灵花手环化作一个白色的莲花形茶盏，将那木灵石托举在茶盏上。

水雨凝的身体逐渐平息，刚才那股翻涌的感觉让水雨凝感觉有一种生命力要爆体而出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若珂所担心的？

“姑娘，你拿着木灵石，身体没有不适？”

水雨凝没明白若珂的意思，但是她带着红血丝的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于是还是回答了两句。

“没事啊，就是觉得身体暖呼呼的，还有一种力量不断翻涌充盈的感觉。”

“那真是奇了！

初代木神大人都不能直接碰触木灵石，都是用念灵花作为介质才可以的。”

水雨凝还是觉得若珂有些大惊小怪，“这木灵石不就是个石头么？为何非要有个介质才能拿？”

“你……不知道？

这五行灵石都是创世神用混沌力量提炼幻化而来，这里面的能量太过强大，直接碰触别说是仙人，就连天上那几位佛祖估计都是非死即伤，木灵石里本就有巨大的生命之力，姑娘你这样自然是太奇怪了！”

水雨凝注意到若珂用了自己的念灵花环，那她莫非就出不去了？

“若珂，你的念灵花没了，那你？”

若珂双手捧着念灵花将木灵石捧给水雨凝，水雨凝的指尖触及木灵石的一瞬若珂的身体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切就好像一个匆忙的梦。

“若珂！若珂！你在哪儿！”

水雨凝疯狂地呼喊若珂的名字，可黑暗中只有一句话。

“姑娘，我信你。

去做你想做的，你该做的，我等着你实现诺言的那一日。”

……

水雨凝看着若珂消失的地方迟迟没反应过来，若珂用自己念灵花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就在最开始的时候，若珂给两人一人一朵念灵花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牺牲自己，成全水雨凝。

而这芝兰秘境中的环境，若珂会停留在哪一层？

第一层遍布毒花陷阱的山路？

第二层永远需要攀登的峭壁？

还是第三层封绝了五感的无边黑暗？

水雨凝不敢细想，只要想起若珂，心里就如同针扎一样疼。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木灵石的力量拯救木之国的子民，消灭若珂的分身，到时候再来此处寻若珂，或许就能将她救出来了。

水雨凝走过来时的路，只不过只剩她自己一人了。

本来欢声笑语如今只有寂寥，看着身边依旧迎风摆动的峭壁兰花，水雨凝眼角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

“若珂，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