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阮陪了陆延生一整天，大部分都是躺在床上抱着他一起睡。

医生说病情反复不定，还伴有焦虑，中午给他注射的药物维持到现在，他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一次。

傍晚，祁思苒过来，看到还在沉睡的陆延生时，脸色不太好。

莳阮大概跟她说了一下情况，祁思苒又陪她一起吃了顿饭后才回去。

莳阮简单洗了个澡，出来时，发现原本还在睡得好好的人有些不安的扭动起来。

下一秒，陆延生猛然睁开眼睛，身子震颤一下，落回床上。

莳阮连忙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阿延，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她把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背。

陆延生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腹部。

蹭了蹭。

“阮阮，我又看到她们了。”他声音很闷，有些被吓到。

莳阮问：“她们是谁呀?”

“妈妈和外婆。”陆延生喃喃：“我看到她上楼了，但是我没有跟上去，她说很快就回来，让我在下面自己玩，等她。”

他开始说自己梦到的东西。

莳阮知道，他说的是黎媛。

陆延生突然惊恐，用力把她抱紧：“我在那里玩，突然听到后面很大一声，妈妈从楼上掉下里，好多血。”

陆延生身体不断颤抖，眼前似乎显现出一片血色。

“她一直在问我，问我为什么不一起上去。”

他紧闭双眼，一脸痛苦，像陷入什么回忆中。

莳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一会儿说看见黎媛掉下来，一会儿说黎媛问他，明显很矛盾。

莳阮急忙开口，打断他的冥想：“阿延，你先别想了，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她把他的脸抬起来，陆延生一脸疲惫。

“可是，可是……”陆延生艰难开口：“可是，如果当时我跟她一起上去的话，她就可能就不会掉下来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陆延生仰头看她，像个犯错的孩子。

“她一定在怪我，怪我没有跟上去，阮阮，你说妈妈她一定在怪我是不是?”

他问莳阮，偏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莳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以前都是陆延生护着她，现在陆延生突然变得好脆弱，碰一下就要碎掉的样子。

而且祁思苒跟她说，黎媛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结。

十多年来都解不开的结。

“不是的，阿延，”莳阮给他擦眼泪。

他睡得太久，加上泪水的充填，眼睛都不太清明。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阿姨摔下来不是你造成的，那只是一个意外，阿姨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

莳阮看他嗓子都哑了，使劲点点头：“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所以你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我相信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还有我也是。”

“我想看你开开心心的。”

“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玩吗，我都等着呢。”

“所以你什么时候兑现这个承诺呀，我想去玩，就我们两个。”

莳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床上，跟他面对面，努力把话题移开。

她说了好多事情，声音极度温柔，想象他们一起去玩的样子。

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个，只开着一盏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很微弱，但足以让他们看见彼此。

就像两个在谈天说地的小朋友。

“你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最后，小姑娘问他，眼睛亮亮的。

陆延生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这个人。

会不自觉被她牵动整颗心。

“好，阮阮，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我都会陪你。”

他被她牵引着走。

最后，陆延生搭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她，像在抱自己心爱的玩偶。

“好，那我们一个月后就去好不好?”

“好。”

莳阮抱着他，轻轻把头靠在他身上。

上回莳阮跟齐澜说好后，这周就开始去画画，为了不让陆延生担心，她特意去问了医生。

医生说带他出去散散心对病情也有好处，于是莳阮把他带去了齐澜家里。

莳阮把他介绍给齐澜和宋岩，陆延生会礼貌的朝两位前辈简单打个招呼。

然后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画画时，怕颜料把他弄脏，莳阮特地让他在小亭子里休息，他听不见似的，非要跟莳阮贴着。

但其实也没多远，她就在小院的一边画画，他在亭子里都能看得到她。

莳阮哭笑不得，又拿他没办法。

她扭头左看右看，确认两位前辈都不再后，踮起脚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脸红红的。

“阿延，你乖乖在这里坐着好不好?我等下画完后就过来陪你。”

她这个方法显然奏效了，陆延生黏糊糊的凑过来，跟她靠在一起。

“好，但是这个不够?”

“什么不够?”

陆延生看向她的嘴唇，喉结动了动，最后吐出一个字：“亲。”

莳阮反应过来，脸更红了些，但是很快答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