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阮跟祁思苒约好了在十点钟见面，祁思苒开车过来接她。

莳阮上楼换衣服，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碎花裙子，因为天气有点凉，还在外面搭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小外套。

解开发圈，用手随意弄了几下，柔黑透亮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

莳阮开门，走到最尽头的那间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门没锁。”

陆延生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莳阮开门，没进去，就站在门口。

陆延生目光从电脑上往她这边移，他带着一副眼镜，镜面有些反光，莳阮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她像个小孩一样跟大人报备：“思苒姐今天约我去玩，可能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祁思苒说逛完画展后带她去吃东西，晚上没有个八九点钟是回不来了。

她昨晚没来得及跟陆延生说这件事，现在要出门了才跑来说，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她有些紧张地看他。

索性，陆延生只嗯了一声，嘱咐道：“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然后继续敲键盘。

“嗯。”

莳阮关上门，一身轻松地跨个小背包出去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一辆法拉利映入眼帘。

车停稳后，祁思苒探出头来，她带着一个墨镜，朝莳阮招手。

“小莳阮，等久了没呀?”

莳阮小跑着走过去，瑶瑶头：“没呢，我刚出来。”

她看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简直显眼得不能再显眼。

莳阮稍稍有些吓到。

祁思苒下车，嘴上振振有词：“陆延生怎么在这个地方买房，太偏僻了，我按着导航走都差点走错。”

莳阮安慰她，“不好意思思苒姐，辛苦你了。”

“小事。”

祁思苒不在意，钥匙在手里转了几圈。

“小莳阮，我们今天开这辆车去，是不是太骚气了点?”

她盯着车子若有所思，突然为难，“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车库里最便宜款式最简单的一辆车了。”

最便宜……

莳阮咂舌。

她在跟陆延生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开名车，都是普通的小车。

莳阮甜甜一笑：“没有骚气，这个颜色很好看，也很适合思苒姐，你喜欢就是最好的，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她说得很真诚。

莳阮觉得祁思苒身上总散发着一种自由，无拘无束的味道，她大胆而热烈，红色的车并没什么不好，反而还很适合她。

“哦，你说得也对。”祁思苒笑意盈盈，看了眼时间，“得，我们快上车吧，等下来不及了。”

“嗯。”

两人坐车一起开往市区。

莳阮一路上都很放松，偶尔跟祁思苒聊聊天，直到到达美术馆门口。

莳阮盯着门口的几个大字——美术研究展。

她有些震惊，以为祁思苒说的画展是小型的公益绘画展，没想到是这种大型的绘画研究展。

而且上面公示出来的展览作品都是极为出名的。

祁思苒拉着她的手，说：“走吧。”

莳阮有些担心：“思苒姐，这个是私人联合画展吧，我们真的能进去吗？”

“放心，可以的。”

祁思苒肯定说道。

等两人真的走进展馆里面，莳阮才觉得这个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进来了。

研究展设置在馆的中央，那里摆放了许多画，每幅画都用画框裱起来，下面写了名字和创作人，不同类型的画有不同的分区。

祁思苒边走边说：“小莳阮，今天有很多着名的画会被展示出来，你有比较喜欢的画家吗？可以到他的作品那里去看看。”

莳阮听得很心动。

“有的，”她说，“我很喜欢齐澜老师的画。”

“齐澜?”祁思苒想了想，“画油画很厉害的那个画家吗？”

她依稀记得，齐澜好像还来家里做客过，是她爷爷的朋友。

“是呀。”

莳阮笑笑：“齐澜老师画的油画很有意思，而且风格也很独特，每次看她的画，都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也懂油画啊?我记得延生跟我说过，你的专业好像是动漫设计诶。”

“是啊。”莳阮解释：“当时报考的时候考虑了很多因素，所以选择了动漫设计，我也挺喜欢的。”

“所以油画只是当个兴趣来培养，有时间就画一画，练一练，没想着把它变成一项工作。”

毕竟油画不同于其他绘画，对学习者有很高的要求，而且更加费时费力费钱，光颜料都是一项很高的支出。

莳阮小时候家里也算富裕，她喜欢画画，许曼就让她去学，那时她接触了她的油画老师，一直到初中，莳阮还跟着她学习，自从莳阮的爸爸染上赌博后，家里的资产就被败光了，连最后的积蓄也被卷走，她就放弃去上课了。

所以大学时，学校的油画老师发现她很有天分，劝她跟自己继续学习油画时，莳阮拒绝了。

“那现在呢?”祁思苒突然问。

她目光带着考究，静静看着莳阮。

“嗯——现在如果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学。”

莳阮很认真地思考了下。

“我现在有稳定的工作了，有时间的话可以继续学习。”

“我说的是把它变成你谋生的一项手段。”

“嗯?”

莳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祁思苒提醒：“就是专心学习油画，把兴趣变成专业。”

莳阮闻言，有些惊讶：“我感觉我还达不到那个高度，有些困难啊。”

莳阮叹口气，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祁思苒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你怎么知道你达不到那个高度?喜欢就去追寻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她给莳阮眨了眨眼，很俏皮。

莳阮转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她低头笑起来，“思苒姐你说得对，我会继续学习的。”

不开玩笑，她真的有这种想法，从这一刻起，她的决心又跟初中时的意气风发接了起来，那跟断掉的线被重新连接，而且变得更加牢固。

两人说完，祁思苒让莳阮去找找齐澜的作品。

最终，两个人在最右边的区域找到油画专区，十几幅画，只有一幅画是齐澜的作品，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画名为《灯》，整幅画很简洁，只有一盏路灯和周边隐匿在黑暗中的一些景物。

莳阮盯了很久，若有所思。

祁思苒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一点点吧，不是很理解，但是绘画方面的技巧很好。”

莳阮称赞。

祁思苒看不懂也没啥兴趣，她摆摆手，“小莳阮，你喜欢的话就自己在这里逛逛吧，我先过那边的休息区去坐着了。”

莳阮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