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谢谢你。”妹妹握着伊莲娜的手掌，由衷的感激。

只是妹妹这样一叫，倒是把伊莲娜搞懵，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关于她跟陆尧之间的感情，伊莲娜虽然对他有好感，也不反对嫁给他，可是两个人毕竟认识不久。

就这样草草的结婚，以伊莲娜相对保守的观念里，一下子也很难接受。

更何况…，他们两个的相遇，有时候更像是政治联姻，杰夫是想伊莲娜借他的身份，来华国寻求庇护，只不过…陆尧现在还是个穷小子。

“我…不…我不是。”红着脸，连忙拒绝，伊莲娜侧过身，还是习惯性把头，埋到陆尧的身后，面色娇羞。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聊了，外面天气太冷，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你们看，小黑脸都冻僵了。”

………

陆尧家的房子，有点像老四的四合院，只不过黑漆漆的木板上，只有一道道年轮，凹凸不平。

屋里的家具，都是父辈们用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除了一个年前刚做好的鹅兜(江南一带的洗脚盆)，其他的物件，基本上都缺胳膊少腿的破烂货。

陆尧领着伊莲娜，从狭窄的棺材旁边，一点点绕过，直上二楼，给她安排了原先他自己住过的小房间。

小黑和妹妹还在楼下守灵，陆尧知道，依照江南一带的习俗，家里人死后，可以不用马上下葬，随便找个地方，把棺材安置好就行。

可是守灵的流程，还是要走。

一般来说，普通人家里都会请道士来“做法”，他们还会请左邻右舍，帮着家里收拾好食材，以供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享用。

这样做是一种体面，也是希望老人，在下面能安心。

可是…，妹妹一个人在家，一来家里的钱，都已经给了陆尧，让他出国用。

二来火化的事情，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都不想得罪村长，所以自然就没人敢过来，帮着妹妹守灵。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陆尧在大毛那边出事以后，大家都觉得陆家完了。

他们只剩一个未成年的女娃娃，已经在村里起不到作用，人情世故下，也就没有人把他们放在眼里，反正妹妹以后也会嫁人，到时候就是别的村的媳妇，也就不能算是牛栏村的人了。

(注：优婚优育，同村的男女，一般不提倡结为夫妻。)

陆尧也能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只不过…陆家就算再衰败，可也不至于，一个亲戚都没有。

“妹妹，他们都去哪了？爸妈在村里这么多年，不看佛面看僧面，我就不信一个都不肯来。”

“他们…他…他们都去表舅舅家了。”

“表舅舅，去他们家干嘛？”

“听说…红红考了重点高中，表舅舅说她们家出了金凤凰，一定要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表舅舅…，又是这个王八蛋！”

陆尧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表舅舅，平时那么多事情不办，非要挑别人家白事的时候，他们家还搞什么升学宴！

“妹妹，你在家里烧锅水，等着，看我怎么把人都弄来。”

吩咐完妹妹，陆尧拉着刚放下行李 还在休息的小黑，两个人出门后，很快便到了，那个所谓的表舅舅的家里。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

“三用机”里放着杨老师的甜歌，陆尧抬头，眉头直皱。

刚进村他就在想，谁家这么不懂事，在别人家办丧事的时候，还在大声的放歌。

现在一看，果然是那个，让他听到名字，都犯恶心的表舅舅。

“胡得财，你给我出来。”

“呀～，尧尧回来啦，快快快…，进我屋里坐一坐，我们家今天买了好多肉，舅舅的手艺，包你吃了，嗷嗷叫。”

表舅舅“热情”的拉着陆尧，就要往屋里走。

这时候才到早上七点多钟，陆尧隔着一个院子，看到里面的炉灶，都还没有开火，就连那贴着白色瓷砖的烟囱，此刻上面都还沾着露水。

可见“表舅舅”的虚情假意，说什么吃好吃的，都是假话。

陆尧也懒得戳穿他的谎言，而是从口袋，拿出一大绿票票，又仿佛故意一般，在“表舅舅”面前，点起了钞票。

“一百、两百、三百…三千五百块钱。来，表舅舅，这是我们家欠你的钱，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还给你。”

周围早已围满了一圈的村民，自从陆尧出现，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传，他今天肯定会找“表舅舅”算账。

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要是手中都揣的瓜子和零食，坐在石头堆砌矮墙上，一个个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胡得财见状，也是收起了笑脸，转而瞪着眼，阴沉的说道：“还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干嘛非要现在。尧尧啊，长这么大，你还是不懂事啊。”

埋怨完，表侄子。胡得财就要伸手，去接过陆尧手里的钞票。

有钱不要，是孙子。

他本来也不觉得能拿回钱来，现在陆尧主动送上，他岂有不接之理？

只是手指没碰到钱角，陆尧却突然手臂一抽，话锋一转道。

“哎～，表舅舅，我听说你把我妹妹的衣服，都拿走给红红穿了，有没有这个事情啊？”

“我…，有…是有。不过，尧尧啊，你可别理解错啦！我上次说过，是让禹禹把她不穿的旧衣服，拿给我家红红穿，没你说得那么严重，现在国家提倡勤俭节约，二次利用，不是？”

“勤俭节约…，表舅舅，你话说的可真好听。算了，也懒得跟你扯东扯西的，钱～，我今天可以还你，但是…你把衣服全给我还回来，一件都不能少，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们家是穷人，还不了你的钱。”

说着就要把钞票往口袋里揣，胡得财看得明白，这是让他当众二选一，如果不把衣服还给陆尧，那他们家借出去的钱，只怕这一辈子，都要不回来。

现在是95年，3500块钱，那可是一家人，忙碌几年的成果！